“决定了?当真要提前去洛阳?”猗兰看着眼前越发成熟稳重的儿子问道。
自从旬月之前马日磾传信族中,皇甫嵩举荐了马钧为童子郎,马钧便一直为童子试做准备。
童子试在秋季九月举行,而今不过季春三月,距离九月还有半年时间,不过马钧还是决定即刻启程为好,一来是想见识一下洛阳天下名都的风采,二来则是马钧的经学已经到了瓶颈,与其在家中枯坐,还不如去洛阳探听一下风声,毕竟马氏在洛中故交不少,还是要一一拜访的。
“阿母,我在家中枯坐许久,与其坐井观天,还不如去见见洛中公卿名士、达官贵族来的好!”马昭侧卧在榻上,没有一点小君子模样,反而颇为不雅观。
听到马钧这般开口,本以同意的猗兰,事到临头又颇为不舍的说道:“这一路上五六百里,无人照料,听说弘农那边又闹了贼患,不知要受多少苦?”
“阿母,这一路上又不是我一人,义兄、大仲还有史兴不是都跟我一起去嘛?你不是给我准备了不少有勇力的宾客、仆役,连侍女、丫鬟都准备了好几十。”
这年头出门可不是那种说走就走的旅行,一路之上,虎熊、盗匪、流贼、雨雪、住宿都是要考虑到,普通黔首白丁极少有跨州出郡,若是家世稍好一点的也是要邀约三五好友一路而行。
当然若是有关羽、张飞的勇猛自然令当别论,一件斗笠,一柄腰刀,几件换洗衣物便可横行千里,若是没有的话,只能自求多福。说不好淋了一场雨,遇到不法的豪大家,就能要了小命。
而像马氏这种世族高门自然是不用考虑安全的,车辚辚、马潇潇,上百仆人、宾客,七八辆马车都是很丢人的好不好?想当初马昭带着猗兰自陇西而归,三百来位弓马娴熟的宾客,数十位丫鬟侍女。
“阿母,不说这些了,阿翁来信没有,有没有给义兄三人取字?”二十而观,这时候鞠义三人年龄都在十八九岁徘徊,这一次出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马钧年龄还小倒也不用发愁,反而是鞠义、剧仲、史兴三人在洛中没有师长,所以前些时候马钧特意写信给马昭,让马昭作为长辈给三人取字。
“取是取了,不过马修德宦游在外,仅休沐一日也赶不回来,倒是如何给三人加冠,总不能让我一个妇人来吧!”这时候的成人加冠是个很复杂的事情,不仅要有族中尊长进行,而且还要广宴宾客,作为见证,有人扶冠,有人唱礼。
当然对于鞠义、剧仲、史兴三人,一个出身豪大家,一个世为马氏宾客,一个猎户出身,倒也不用讲究太多,以马昭的身份给三人加冠绰绰有余,但此时马昭不是不在吗?
“那就让四族兄来,反正义兄这段时间是跟着他学经,倒也名正言顺,一只也是赶,三只也是赶,顺带这剧仲和史兴也让四族兄来。”马钧口中的四族兄便是马兰,起初碍不过马昭的吩咐,教授鞠义学经,不过鞠义不喜经书,倒也大多时间是跟着剧仲、史兴等一众人四处厮混,整日游玩射猎。
“就怕那老头不肯,上次让他教授鞠义,已经颇为不耐了。”猗兰觉得颇为不合适的说道。
“嘿嘿,四族兄是个严守孝悌的道德君子,只要阿母吩咐了,便是四族兄心中再不情愿,也会捏着鼻子同意的,这就叫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你这小儿,偏生如此不讲礼,日后莫学你父便好?”猗兰伸出玉葱对着马钧轻轻一点,便领着一大群丫鬟侍女而出,冲着隔壁马兰家中而去。
半个时辰后,马兰一副不情不愿、被逼无奈的神情端坐在堂中,堂下鞠义、剧仲、史兴一字跪开。说实话此事还真无怪人家马兰不愿意,想他也是两千石太守致仕的士人儒生,而这三人之中鞠义身份最高,但说好听一点是马昭友人之子,其实也不过是一有求马氏的豪强之子,如何能够配的上让他马兰主持冠礼?
况且冠礼也不是随便主持,即便不是族中尊长,也是亲近尊长,若当真主持冠礼,岂不是默认自己是这三人师长?
许久,马兰看了一眼跪在身前的英武三人,终究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三人或生于边鄙,或不好诗书,或伴以虎豹,不修礼仪,日后当勤修节行,践身行义,恭谦行己。”
马兰复又言道:“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公’表尊老崇厚,鞠义你英桀威严,便取字公威;剧仲魁梧粗直,便取字公直;史兴辞色严毅,取字公毅。”
三人闻言立刻下拜感谢,而此时旁边的马钧端起放着三个单梁进贤冠的木托,走至马兰身侧,后者则是拿起进贤冠一一给三人戴上。
所谓的进贤冠是儒家最为常见的一种冠,从普通士子到三公九卿都可以戴,面见天子时也能戴,仪制简单。通常以铁丝、细纱为材料,冠上缀梁公侯三梁,中二千石以下至博士两梁,自博士以下至私学弟子,则是一梁。
“起来吧,鞠公威,剧公直,史公毅,从今天起你三人便已成年,日后当好自为之。”马兰看着这被三个自己加冠的武人,终于还是忍不住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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