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的选拨制度都是讲究孝行的,史兴既然抬出了“孝”,即便是你马钧家世再高,名声再好也大不过一个“孝”字。
不过这更让马钧刮目相看,史兴若是只是一个弓马膂力出色之人,此生也就一个爪牙武夫罢了,但是此人若是既孝且直,那说不好就是一个名将良辅之才。
马钧丝毫没有愠色,拉着史兴的手说道:“此事是我没能考虑周全,让史君为难了,就此作罢,还请史君勿怪。今日天色已晚,不好上门打扰,明日我自当备上礼物,亲往平陵拜见尊君。”
“这如何使得?”
“我和史君一见如故,难道还拜会不得令君?若非我家中大人此时都不在族中,倒是要请史君上堂拜一下,史君若是认了我这个友人,就不要推辞这些俗礼。”
看着史兴万般为难之下收下礼物,马钧笑的更开了,既是乡人,此番又收了礼物,明日在登堂拜母,自己名声又不差,即使现在没有认主,乱世来临不投靠自己,难道还能隔着数千里去投靠曹操刘备不成?
……
“阿钧,可是那个史兴惹你不快?要我说此人不过是一个鹰犬爪牙罢了,根本不值得你如此看重,此人竟还不识抬举,当真可恶!”一路之上,鞠义见马钧郁郁寡欢,便开口说道。
马钧摇摇头说道:“非也,我看这史兴乃是孝义纯良之人,别的不说,此人肯为了家中高堂窝居山野,便不能当做普通武夫来看,况且此人又未完全拒绝,日后倒是可以好好亲近一番。”
“阿钧,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过纯朴质厚,从不肯说别人一句不好。”鞠义颇为不值的说道,未能马钧开口,其人一甩马鞭,便在旷野上疾驰开来,荡起阵阵烟尘。
“孽障,跪下。”
史兴房舍之中,史母满脸怒火,恨恨的看着这个恋家不争气的儿子,史兴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又不敢不从,只得在母亲面前跪下。
“阿母,为何要责罚郎君,至少要让他知道所为何事?”史兴今年不过二十岁,却已经成婚,妻子乃是邻家刘氏之女,这刘氏也是平陵县西乡中的一个大姓,家中良田数顷,仆役数十人,不过刘氏父女同时相中史兴,便下嫁史家。
“逆子,”史母拿起旁边枣木棍便向着史兴抽打了过去,连续打了三四下。
“阿母,不知儿做了什么事,让你如此震怒!”
“阿兴,我问你今日那些金饼弓刀从何而来?”史母出了气后,这才开口问道。
“启禀大人,儿今日去苑林狩猎,遇到邻县马氏小君子,马氏少君爱我勇武,便赠了这些礼物,还说要前来拜见阿母。”史兴也大概猜测到了所为何事,低声说道。
“还有呢?我听史大他们说,那马氏少君可是邀你前往洛阳,被你拒绝了?”
“是的,阿母进来身体不好,儿自然要奉养身前,如何能够远游?”
史母闻言拍打这榻床,痛心说道:“老妇足不出里门,但也知道马氏为扶风第一姓也,家中仆客数千,良田万顷,但却从未欺压良善、鱼肉乡里,反而是救济孤寡,感化一方,你问问里中相邻谁不称赞马氏仁德。”
“还有,那马氏小贵人,我也听得你叔伯说过,少年便有大志,又是纯孝仁礼之人,走在道路之上也会恭让老弱,阖郡称颂,人家那么尊贵的身份,又是赠金又是恭请,你怎么就能够拒绝?”
旁边妻子刘氏明白了什么事,虽然早就知道自家郎君是个有才能的人,但也从来没想到能被马氏少君乡中,美目连连劝着说道:“郎君,那马氏小君子我也听家中大人说过,是个不凡的高门子弟,都说早晚贵为一郡太守,要我说郎君不妨跟着搏一个前程,家中阿母自有我来照顾。”
“阿母,儿去就是,日后还望阿母好好养护身体!”史兴万般无奈,只得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说道。
“怎的这般不情愿,难道真打算当一辈子的猎夫?那马氏小君子家世名声极好,又是个知人善任的人,你跟着他总比你那葬身虎口阿翁要强的多,日后说不好还能光耀门楣呢!”史母叫儿子应了,忍不住劝说道。
次日,史兴一大早挎弓带刀,早早的站在忠成里里门之外,等候这马钧。
“史君,想不到令君竟有如此见识博闻,果然有奇子必有奇母,大仲,你去备一份厚礼,随我一同拜见老夫人。”马钧连连感叹,柳暗花明又一村,十余年的恭俭温良让终于有了收获。
“史兴字公毅,扶风平陵人也。兴,辞色严毅,极擅弓矢,事母极孝,名传乡左。初,兴以猎为生,太祖壮兴为人,简拔之,兴以奉母不受。其母曰:钧世为著姓,其人不善乎?不仁乎?不义乎?待汝不厚乎?兴曰:非也。乃就。”――《赵书》.卷四十一.鞠高剧史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