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觉得二姐话里藏有玄机,便问:“为何不能接了这单子?”
萧妃低声道:“妹妹身在尧府,应该心内能清楚这内里的玄机吧?尧家与白家虽然表面荣辱与共,一团和气,但是实则还是互有掣肘,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尧家经历过袁家的打压祸乱,对于世家的平衡最为看重。你如今也算是尧家未过门的媳妇,却做了替白家争脸面的事情,岂不是要叫尧夫人猜忌?”
玉珠静静地听着,又问:“姐姐,难道只是因为这些个吗?”
萧妃看着自己的六妹,心知一向聪颖的她一定也是发现了这事情的端倪,只苦笑着说:“身在这皇宫里,若是无家世,无荣宠,总是要想法设法寻些安身立命的根本,我闲暇无事时,总是喜欢到太后的跟前陪伴下她老人家,她爱听戏,我从家乡学来的折子戏也算是有了用武之地……白夫人讨要玉石那天,我也在太后的身边……太后虽然是笑着答应,可是那笑意可并没有到眼底啊……”
话说到这个情分上,玉珠的心内全都明白了,若是接了这份玉器单子,她不但要得罪了尧家,更重要的是会得罪了太后。
从皇宫里出来时,萧妃还是不太放心,又叮嘱了一句:“如今你身份甚是敏感,这处境比你嫁入西北王家时要凶险很多。现在太尉又远离京城,若你真有了意外,只怕他也是鞭长莫及,所以妹妹万事且要小心,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啊。”
玉珠听了,默默点头,与姐姐告别之后,便出了皇宫。
如今她暂居在太尉赠与的京郊别院处,院中还是原先的那些仆役,听闻是按照太尉的命令留下,依旧各司其职。
玉珠如今的卧房是太尉当初的那一间,而她原先住的那个房间因为前些日子别院新增加了一处跑马场,被改置成了马师们的住所。
玉珠也不愿仆役们过度劳累,为自己再重新收拾一处房间,便在此住了下来。只是在这充满了阳刚之气的房间内,每一个物件都烙印着太尉的痕迹。玉珠转了一圈,来到了看着那墙壁上悬挂着的字画,这些都是二少亲笔制作,下面的落款都带着尧暮野的表字,看着那熟悉的“敬棠”二字,玉珠心里略略又有些不适,眼前又浮现出那日太尉圆睁着凤眼,瞪着自己的情形,不禁心内微微有些烦乱。
不过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该因为这些无聊的情绪而分散了心神,眼下最要紧的是去户部争取了内供的供银份额,不然的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银子再华丽的店面也盘转不开,更无法与胡万筹所主持的锦秀玉堂分庭抗礼。
是以,到了去户部入名的那一日,玉珠起得甚早,带了自己的玉品名册和各项开销的细账到了户部,因为来得太早,户部衙门的大门还没有开,等到好不容易有衙役开门后一问才知,按照惯例,应该是快要中午,官员们下了早朝后,才开始录入。
只因为她是初次入选皇商,毫无经验,一时来得太早了。于是干脆一并现将自己带来的账目图册交由主理皇商内供的小吏,先占了前面的排位。
录入名册的小吏听到玉珠自报家门后,立即面带笑容,道:“原来是袁小姐!白侯爷一早便叮嘱了小的,要多照拂袁小姐一些,这边再过一会皇商都要涌过来了,一群男子挤挤挨挨臭汗弥漫,袁小姐实在不宜与那些男子拥挤,还请到一旁厢房等候,生下需要填写的名册单子我自会帮姑娘填写完毕。”
玉珠谢过了那小吏后,便安坐在一旁的厢房里饮着香茶。
虽然时间还在,可是不一会便看人潮渐渐上来,看来其他的皇商们虽然知道时辰,也按捺不住想要早些排到好名次,于是操着各地口音的商贾们纷纷到这里排队,录入名册。一个个都是低眉顺眼,点头哈腰,指望着官吏能将自己的排名排得前一些,也好早点见到主审的官员,分到个好份额。
玉珠稍等了一会,并不见小吏过来给她名册,心里有些发急,便想起身过去问一问,过不多时,旁边的珠帘微微掀动,一个穿着官服的高大男子走了进来,玉珠抬眼一看,正是刚刚下朝的白少。
玉珠赶紧起身施礼,白少微微笑道:“六小姐不必多礼,请坐。”
玉珠低声道:“先谢过白少的照拂。只是白少主理户部,当日理万机,奴家不过一个小小的皇商,何须如此关照?奴家还是自己去排队,白少不必为奴家耽搁时间,自去忙碌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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