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习组织实施的训练基地是在N市,距离B市并不算近。
N市地广人稀,昼夜温差极大,飞沙走石,烈日炙烤,纵横有戈壁流沙,自然环境十分恶劣,再加上实战演习的高难度,想必是要吃不少苦的。不过,对于军人来说这点考验自然不在话下。顾淮宁对父亲顾长志提及的时候老爷子也是颇有感触的,当年解放军进驻西藏的时候,后勤补给不能按时送上,战士们的生活也是十分艰苦,情况不知道比现在差多少倍。
赵乾和没事儿的时候也爱忆苦思甜,搞得身边的人都极度无语。顾淮宁就是深受他荼毒的人,干脆一耳朵进一耳朵出。常年下来也就那么几句,“你别看咱们都是大院的子弟,你也别看咱当了兵,照咱们这架势到哪儿都落不了人后。想当年哥哥我当新兵的时候,每天早上出操的时候五公里越野那是次次第一!团长同志您说是不?”
顾淮宁每次都是漫不经心地笑他一句:“瞧你那点儿出息,除了五公里越野之外还有什么可炫耀的。”
是。赵乾和承认,不过他可不是一孬种,若真上了战场那可就是提枪冲锋上阵的主。
顾淮宁刚刚回到三零二的时候就接到沈阳军区司令员的电话。说实话他还是有点诧异的,这沈阳军区司令员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怎么会打他电话,可是在这电话里这么一来二去他总算是明白了,挂下电话就问赵乾和:“沈阳军区司令员姓陆?”
赵乾和斜他一眼,打趣,“哥哥,别告诉小的这等军事秘密您都不知道。”
“三零二通信连连长也姓陆。”
赵乾和开始没好气儿了,“我说哥哥喂,你这是耍我……”话头一顿,他明白过来了,“你是说,时雨她是——电话里都说了什么?”
顾淮宁思忖片刻,沉吟道:“刚刚陆司令员打电话来说,不太希望她参加这次军演。我不太确定是什么关系,但有关系至少是肯定的。”
赵乾和听了不禁撇撇嘴:“我说这老兄可够直接的啊。这事儿是上面定的,直接反应到你这儿莫不是已经跟上面打好招呼了?”
右手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顾淮宁微微颔首:“不无可能。”
“那你决定怎么办?”
顾淮宁想了想,说:“还是让她自己决定吧。”说着按下了内线,陆时雨接的很快。
“团长?”陆时雨有些意外接到她的电话。
顾淮宁低声应道,“是我。”
陆时雨笑,“有事?”
电话那头稍稍有些沉默,陆时雨预料到事情有些不对。平时,虽然两人在同一个团里工作,但是通话的内容多半都是公事,他从未有过这样欲言又止的时候,她不禁问:“怎么了?”
那头轻轻一笑:“倒没什么大事,沈阳军区的陆司令员说,他不希望你参加此次军演,你怎么看?”
“陆、陆司令员?”她的心顿时一提。
那头倒依旧是无波无澜的声音:“嗯,陆司令员亲自通知我的,想必师部也知道,去与不去定夺在你。”
说着似要挂电话,陆时雨忙喊出口,“团长!”
“嗯?”
“陆司令员,陆司令员是我的小舅。”陆时雨难得有些踌躇,“我爸跟我妈离婚,我跟我妈,随她姓。”
那头听了似是一怔,陆时雨更加有些为难地说:“昨晚我已经接到小舅的电话了,说是我妈近段时间身体不好——我想,他是不想让我妈为我担心。”
顾淮宁认真地听完,说:“时雨,这是你的私事,我不会过问的。”
陆时雨不禁苦笑,多聪明的男人。
她的心思想必他是一清二楚,可是这其中的界限他从来也都料理地清清楚楚,没有一丝一毫的逾越。反倒是她,反倒是她从来都不懂得自控,在他面对失态一次又一次,在无形中被疏远拒绝了一次又一次。
她不禁抽一口气,说:“团长,我请求参加本次军事演习!”
顾淮宁闻言挑挑眉,跟陆时雨在一起工作不短,也知道她的脾气如何。
他不再劝,只是吩咐她:“如果你决定,我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当然,后果你要考虑清楚。”
“我知道。”
顾淮宁听得她低声应道,便不再多说地挂掉电话。
赵乾和见状啧啧两声,当事人的毫无反应也阻止不了他的聒噪:“我说,人陆时雨认识你时间也不短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一副德行。我说你跟哥们儿我就算了,可是你跟一小姑娘老冷着脸,这得多伤人的心啊!”
顾淮宁凉凉瞥他一眼:“无情总好过你处处留情。”
赵乾和脸皮厚惯了,顾淮宁的话当然打击不到他,反倒照样振振有词:“真的,顾老三,你跟哥们儿说说,这把军区首长都震住的美人儿咋就震撼不了你?”
赵乾和这话是有来由的。
顾淮宁刚刚调到三零二的时候正巧遇到军区政治部文工团来部队慰问,还没来得及高兴上面又传来通知说军区首长也将下到京山守备区与基层部队官兵同乐。于是文工团团长叶韵桐下指示:这次演出,不仅要演,还要往好里演。
不巧的是,就在节目开始之前,团里一位女高音为了赶到演出现场,司机开快车在高架上出了车祸,伤着了腿动弹不了了。一时间整个文工团都是方寸大乱,节目单是早就拟好的,送给了嘉宾席的各位军区领导,是改不了了。团里本身女高音就不多,且各个有演出任务,整个三零二里也就通信连有几个女兵,叶韵桐扫了一圈儿下来,锁定的就只有陆时雨了。
叶韵桐只听她唱了一嗓子,就把她推上去了。
唱的是昆曲。陆时雨一身军装站在台上,这时候再紧张害怕的可就来不及了。陆时雨索性张开嗓子一唱,唱到最后倒是效果不错,博得满场彩,连军区首长都赞不绝口。这一场演出下来,整个师恐怕是没人不知道陆时雨这个军装美人了。
偏偏就有人心不在焉。
演出的时候他跟顾淮宁坐一块儿,结束的时候大家一起鼓掌,他扭过去问他:“嘿,没想到咱们团里还真卧虎藏龙啊。怎么样啊,顾三少?”
只见他口中的顾三少眉梢微动,表情漫不经心:“不错。”
他那时是存了为难他的心思,趁机问,“哪儿不错?”
顾淮宁淡淡看过来,再没说一句话。赵乾和看他这表情,也不敢再追问了。
赵乾和唏嘘不已地从回忆里拔了出来,顾淮宁顾团长已经站在书柜前将资料归档,完全没把他当一回事儿。赵乾和是没辙了,一边嘟囔着“行,你行,你藏得深,你什么都不说你就憋死在你肚子里吧。”一边跳下桌子向外走。
顾淮宁看他着急的模样低声一笑,不疾不徐:“行了,乾和,你也不用试探我了。我跟时雨的之间的来龙去脉你也清楚。再说,”他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再说,我也结婚了。”
赵乾和是第一次听他说这话,不禁摸了摸光溜的脑门:“结婚怎么了?”
“结婚了就得有结婚的样子。”团长同志训导道,回头一看赵乾和颇有些迷茫的眼神,笑了,“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明白。走了,去靶场。”
说着拍拍他的肩膀向外走去。
留着赵乾和在原地一头雾水,等一会儿回过神来,才明白这小子刚是埋汰他呢。一把捞起帽子向那个走远了的身影追去,嘴里还不忘叫嚷着:“合着有老婆的人就是牛啊,你给我站住……”
顾淮宁走后的第一天,梁和在郁闷中度过。
不过总归有好事,上交的采访稿被李韶告定稿了,下期刊登。
梁和闻言微微一笑,继续翻看手中的稿件。李韶李主管鲜少见她如此情绪低落的时候,倒是觉得有趣,笑了起来,“小梁,听小杨他们说前一阵子主编卡你卡得可够严的啊,怎么现在通过了看你样子还不是很高兴?”
梁和还没来得及开口,坐在隔壁的贺安敏就凑了过来,“李主管,梁记者现在是职场得意情场失意啊。”
李韶奇道,“哟,敢情是这么回事儿。”说说拍拍梁和的肩膀,“行了小梁,别闷着了。成功完成任务,都可以找主编要奖励了,哈哈。”
梁和讪讪地点点头,又瞪一眼唯恐天下不乱的贺安敏贺大小姐一眼。
奖励?按照陆承汶的工作作风,二次通过不找你茬就算不错了。
贺安敏颇有感触地摸摸梁和头顶柔软的发心,“结了婚的女人,是不是都这样患得患失的?”
梁和颇有些被拆穿的尴尬,就手给了她一下就快步离开。
贺安敏吃吃一笑,追上梁和架住她的胳膊:“行了,饱暖才能思淫欲呢,先吃饭去吧。填饱你的胃!”
梁和微微有些脸红,用胳膊捅了捅某个不积口德的人才跟着她向外走去。
吃过午饭刚回到社里,梁和就被陆承汶一个内线电话招进了主编办公室。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好碰见简宁。铁青的脸色,看得本想开口打个招呼的梁和立马噤声。简宁也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快步离去。
梁和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曾经哪里得罪过简宁吗?为什么她看见自己永远都是这样一副表情?
思来想去答案是没有,于是梁和更加莫名其妙。
办公室里稳坐在位置上的陆承汶表情无虞,看见梁和进来微抬下巴示意她坐下,并顺手递过来一本杂志。
“这是下期杂志的样刊,你先看看。”
梁和翻开杂志,叶赞将军的专访被摆在了显眼的位置,文字旁边顺便放了一张梁和从叶老那里要来的一张半身像,整饬的军装配上叶老慈祥的笑颜,刚强之中又带有一丝柔情。
梁和想了想,说:“我想也给叶老寄去一份,让他满意了我们再登也不迟。”
陆承汶点头答应:“另外,专访里有关叶老老伴儿的问题都没有涉及到,这是怎么回事?叶老老伴儿前年去世时去了一大批人吊唁,按理说两人应该是伉俪情深,这些问题怎么不提?”
梁和想起顾淮宁的嘱咐:“这是叶老的忌讳,不便提及。”
陆承汶微微敛眉,点了点头:“既有避讳,不问也罢。”
梁和笑了笑,继续翻样刊。忽然一个宝蓝色的盒子伸到了自己的面前,梁和有些惊讶,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陆承汶。
陆承汶的表情镇定:“收下。”
“主编,这……”梁和有些受宠若惊,看着那个盒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没什么,我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了。”陆承汶淡淡地看着她,“算是我对你的鼓励吧。”
“我,我做的还不够。不用您破费……”梁和试图婉拒。
陆承汶闻言笑了笑:“那你努力做够不就行了。”
他这么一说,还扯上工作,梁和就不好拒绝了,再拒绝就是“工作不积极,思想有问题”。于是梁和只好硬着头皮接了过来,出了办公室躲到卫生间打开一看,竟是一枚胸针。
漂亮的蓝色花瓣镶嵌着白色的钻,看得她移不开眼。可没多久,梁和又有些犯愁。
“这算什么呢……”
梁和嘟囔一声,扣上了盒子。
下班的时候,梁和不出意外地看见了等在杂志社门口五十米远的冯湛,早些时候顾母就拨过电话来,吩咐晚上下班回顾园。说起来,梁和是有些沮丧的。顾家三子除了顾淮宁之外谁的家室都没在C市,长子顾淮清在南方工作,妻女都留在了南方。次子顾淮越跟顾淮宁一样,常年留在B市工作。
如此一来,留在C市的就顾珈铭小祸害跟梁和小姑娘两人了。李琬总嫌家里冷清,时不时的就把梁和召回顾园,冯湛的车出现在门口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杂志社的人都知道,梁记者现在可是天天有人接,挂的还是军用牌照。议论一出的时候,梁和有些坐立不安。可是后来贺安敏耳提面命一番,梁和苦苦纠结一番,终于泰然处之。她懂了一个道理,既然嫁给了顾家这个所谓的“豪门大户”,不注重门面怎么行。
回到顾园的时候没有看见第一时间跑出来迎接的小祸害顾珈铭,冯湛跟在一旁解释,说是顾淮越将他送去了C市城郊的姥姥家,梁和不由得更沮丧了,独她一人面对顾家的两位长辈她还是挺不能适应的。
刚这么想着,推开门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男子坐在沙发上看报,报纸将他的脸遮去了一大半,只露出那半截军装,梁和一开始还心情激动了一把,可是视线瞟到男人的军衔的时候就顿时淡定了。肩章上的星星比顾淮宁的多,明显不是团长同志。
而那男人突然一把放下报纸,梁和一抬头,正对上一双黑色眼眸。二哥顾淮越笑吟吟地拎着报纸,打量着梁和丧的表情,甚觉得有趣。
“二、二哥。”事到紧要关头,梁和又结巴了。
顾淮越轻轻一笑,“是不是挺失望的?”
梁和低头站在那里嘿嘿笑了两声,装傻。
“上次在三零二见到你被小崽子搅得没来得及多说。听说,小崽子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没有,我挺喜欢珈铭的。”梁和发誓这是心里话。顾珈铭虽然是个小祸害,可是也是个可爱的娃。
顾淮越笑着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张嫂便来叫两个人去吃饭。
顾老爷子照样摆了一瓶茅台酒,老爷子这回换成了独酌,顾淮越滴酒不沾。顾老爷子喜欢在饭桌上训话,这一点梁和早有体会。可是她想象不出来,像顾淮越这样出色的儿子有什么能让老人家念叨的。
虽然加上这一次只粗粗见过两次面,可是顾淮越留给梁和的印象非常不错。他承袭了母亲李琬的美貌,同顾淮宁一样,都长得极好,军装穿在身上也是别有风范。与顾淮宁不同的是,二哥似乎更平和一些,更爱笑一些,平易近人。
顾老爷子一坐下,环视了一圈,问:“珈铭呢,小家伙儿跑哪儿了?”
顾淮越轻饮了一口温水,淡淡地答道,“东城那头想他了,我给送了过去。”
东城那头,指的就是顾珈铭的外婆家。
老爷子一听,脸色登时就变了。拿起放在一旁的拐杖重重一敲,口气不善,“天天想,天天想,孩子是姓顾还是姓林?”
顾淮越倒是面不改色,“她是孩子的外婆,见见外孙儿,有什么能够指摘的。我这个晚辈,总归不好拒绝老人的要求。”
“那也不能见天往那儿送。”老爷子怒道,“明天去接回来。”
李琬见势头不对,忙向顾淮越使眼色,无奈他却看也不看,硬邦邦地就丢出一句话,“要接您去接,我办不了这事。”
一场晚餐会议就此谈崩,老爷子气得脸色铁青。梁和进顾家门这么长时间,还从未见过顾老爷子这么生气,顾淮越的脸色倒不是多难看,不过看样子他也是在忍着。
李琬安抚着老爷子:“你们爷俩儿什么时候能正儿八经地吃顿饭,这还有人还看着呢,能不能都给彼此留个面子?”
听到这里梁和算是明白了,李琬把她叫来就是起个镇场的作用,好叫他们爷俩儿在她面前给彼此留个余地。她不禁苦笑,想必顾母李琬要失望了,她这个旁的人气场没那么强,撑不起来。
顾淮越也不笑了,站起身来拍拍梁和的肩膀似是安慰,然后径直地走出了餐厅。
这毫不留恋的背影更把老爷子气得够呛,指着李琬就说,“你还说我,这老二什么时候有长进?这么久了,为了一个林珂是想把自己活活折腾死?”
顾老爷子的话中意思梁和自然是不懂,李琬冲她使眼色,她便乖巧地起身,追着顾淮越的背影而去。这么久以来的相处,李琬偶尔的眼色示意她还是能明白过来的,此刻李琬就是想让她留住顾淮越。
顾淮越并没有走远,梁和一出大厅就瞧见他了。他站在院子里的花园前面默默出神,梁和也不好走近,只得跟在他的身后。倒是顾淮越扭过头来,看着她,轻轻笑了笑。
“我这么久不回来,一回来就让你看了场笑话。”
话中自嘲之意那样明显,梁和赶紧摇摇头。
“二哥也有二哥的苦衷。不过,老爷子毕竟老了。”
顾淮越依旧是淡笑着,可目光却有些茫远,像是若有所思。
梁和想起老爷子提起的那个人名,不由得问:“二哥,冒昧问一句。林珂是谁,怎么能让老爷子生那么大气?”
顾淮越顿时一怔,梁和不禁开始后悔问这个问题。或许这个话题就是二哥的禁区。
见自己吓到了她,顾淮越不禁缓了缓神色,低声说:“其实也没什么,林珂是我的老婆,珈铭的妈妈。生珈铭的时候难产,已经去世了。”
竟然去世了?!梁和在心里吃了好大一惊。
“对不起,二哥。我,我……”梁和低下头,为自己唤起他的沉痛记忆而后悔不已。
顾淮越却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儿,进去吃饭吧,跟妈说一声我先回去了。”
“回B市?”
“不,我在这边有房子,回那里去住。”顿了顿,顾淮越又说,“珈铭这个小崽子也得麻烦你多照顾,看得出他喜欢你,从小到大没有一个女的能让这小崽子这么粘的。”
梁和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
“既然多说了,我就再说一句。”
语气郑重的引得她抬头看他,黑色的双眸在昏黄的灯光之下似有光华。
“淮宁这小子这么多年是我看着走过来的,他的苦我也清楚。”顾淮越看着梁和有些惊讶的表情,继续说道,“想必他都不曾告诉过你,你也不必刻意去问,好好地跟他过日子就行。”
他,他受过什么苦?梁和不禁想问,可看着顾淮越,她也只能说:“我,我知道……”
顾淮越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转身离去。
梁和站在原地,任由夜晚的冷风忽忽地吹过,竟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顾淮宁,他的过去会是怎样呢?
还有几天军演就要正式开始。
临行之前,三零二连带整个师部都是大小会不断,把人忙得连轴转。
今天这场会议是专程到师部开的,赵乾和在底下听得有些无聊,首长面前也不敢放肆,只得私下里眼光乱瞟,瞟见身旁的顾淮宁就不免感叹了:长达快三个小时的会议,这家伙都是正襟危坐地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的,哪怕就是走神了你也决计瞧不出来。
好不容易熬到会议结束,顾淮宁和赵乾和一起回团部,赵乾和一上车就忍不住开始聒噪。
“师里的领导这么紧张,看来这回是要下大功夫了。”
顾淮宁瞥了他一眼,“怎么说?”
赵乾和嗤笑一声,“我听我们家老头儿说,蓝军那边加了一支特种部队,瞧瞧这排场。”
“排场再大有什么用,赢不了什么都妄谈。”
车子稳稳地转过京山最绕的一个弯,赵乾和靠在副驾上打量表情淡淡的顾淮宁。这话要是放在别人那里,赵乾和还觉得估计那厮是在说大话,可是顾淮宁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说不上来,总觉得这个人他仿佛从来都没失败过,这三十一年来都是这么顺风顺水地过。赵乾和打小就说要是有谁能给顾淮宁吃一次瘪,他保准给谁记一等功,不过这愿望到目前依旧还没有实现就是了。
忽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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