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它被夫人好好的保存在柜中,当成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一般。
可是现在,灯笼后面只是一片漆黑的夜,半个人影都没有,它就这么凭空浮在那些纷飞的枯叶间,被大风吹得左右晃动,连里面的火苗也跟着摇晃起来,将那片红越晕越大。
一滴冷汗顺着蒋惜惜的额角流下,她嘴巴翕动了几下,总算从干涩的喉咙中挤出了两个字:“夫人......”
说出来之后,心里却猛地“咯噔”一下:夫人生下迅儿没多久便病故了,那现在那个站于灯笼后面看不见的人会是谁,难道真的是夫人的魂灵吗?她为何要来找自己,难道自己撮合大人与晏娘的婚事,惹得她不快了?
想到这里,蒋惜惜的心脏一阵狂跳,嘴里却说出一句自己都听不清楚的话,“夫人,大人独居多年,生活多有不便,迅儿也需要一个能照顾他的人,所以老爷才想着为大人纳新人入门,夫人莫要责怪......”
话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下了,因为黑暗中缓缓探出一只手,一只柔软的惨白的手。
纤细的手指穿过夜色探到蒋惜惜的胸前,停住不动,未几,五指忽然张得大开,指尖勾起,似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忽然,那手猛地僵住不动,指尖隐隐透出一抹乌青。
它耷拉下来,如同一具软绵绵的尸体,静悄悄的后退,终于重新消失在黑暗中。
灯笼还在随风飘舞,里面的火苗越燃越高,“哗啦”一声,火焰冲破束缚,在半空中化成一个狰狞的笑脸,燃起一道惊心的黑烟,无数纸灰从空中飘洒而下,在地上堆聚成一层厚厚的灰烬。
与此同时,身后的房门“咵啦”一声被推开了,程德轩走出来,皱眉冲蒋惜惜说道,“出什么事了?你方才在和谁说话?”
蒋惜惜回头,语无伦次道,“老爷,我看见......我好像看见迅儿的母亲了。”
程德轩一言未发的在门前站了许久,终于慢慢走下台阶,他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像是用尽了所有的余力一般。
终于,他走到蒋惜惜跟前,一字一句问道,“你说什么?你看到了迅儿的母亲?”
蒋惜惜拼命点头,“夫人虽未露面,但我认得她的手,她拎着一盏灯笼,喏,就站在这里。”
她说着朝前一指,却发现方才还还铺在地面上的那层厚厚的纸灰不见了,现在,那里只有几片孤零零枯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她对你说什么话了?”程德轩的声音很僵,像是被冰冻过一般。
“夫人什么都没说,可是她的指头弯成钩状,看起来好像受尽折磨,难以承受似的。”
程德轩身子微微一动,目光穿透黑暗落在一个不知名的角落。俄顷,他慢悠悠的转过身子,背着手重新步上台阶,将踏进屋子的时候,忽然回头叮嘱道,“今晚的事情不要告诉牧游,省得他听了之后心重,更不愿娶妻入门了。”
蒋惜惜道了声“是”,目送程德轩走进房间。
她发现,他的背比前几日弯了一些,似是负担着难以对他人言说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