桦姑赶过来时,墙下面已经围了一圈人,隔墙的楼里,也探出了一只只人头,围观者指着里面的东西窃窃私语,却没人敢朝前迈进一步。
她推开人群走进去,眼睛却被地上那一大滩红给刺痛了,明汪汪的一摊鲜血,顺着石缝织出一个纷繁复杂的网,一不小心,将她的靴子的前端都染红了。桦姑皱着眉朝后退了几步,低声问先她一步赶过来的小厮,“怎么回事?这是谁的血?”
那小厮吓得哆哆嗦嗦,“我方才在小解,听到了一声尖叫便赶紧跑过来,可是,只看到了这摊血,根本没看到人,不过听声音,倒像是姑姑院里的小简。”
“小简?他刚从我房里出去,怎么这么快就......”桦姑心里突然涌进小简临走前说的那番话,眉头紧锁起来,沉着脸命令道,“到处找找,院门都锁的好好的,他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能飞走了不成?”
那小厮答应着退下了,桦姑朝四处看看,放高了声量,“别看了,都回房吧,许是谁不小心磕破了脑袋,没什么大事,大家各自找乐子去吧。”
人群渐渐散去,桦姑却没离开,她盯着地上那摊血,它还在顺着石缝游动,还有一部分,已经深深的陷进了泥土里,将黑色的土染成暗红色。盯着它看了好大会儿,她才抬起头,向身后的花嬷嬷问道,“方才,你们真的看到纸马了?”
花嬷嬷早吓得魂不守舍,听她这般问,连忙跪了下来,“姑姑,千真万确,要是一人看到倒也罢了,可是我和小简两人都看到了纸马冲进咱们府里,除此之外......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一个人。”
“什么模样?”
“个子不大,倒像个未成年的孩子,不过,我是从他的脚和腿看出来的,其它部位,倒是没瞧分明。”
今晚在凌云山看到的那个人影,也是个半大的孩子吧。桦姑心里一动,十指握紧,捏成两个拳头。她看着花嬷嬷,“今晚的事情绝对不可以传出去,和下面的人都叮嘱一遍。”
花嬷嬷答应着下去了,桦姑又盯着那摊血看了一会儿,忽然一阵头晕,她扶着旁边的一株青檀坐下,脑子里一片纷杂:院子的高墙,爬满了花藤,稠密的绿叶把滕间的花衬得更加娇俏了,整面墙像是一匹美丽的绸缎。院子中间,有一座凉亭,琉璃造的,五彩的亭盖在月光的照耀下泛出清冷的光。若是地上没有遍布着大片大片的血迹,这院子本应该是人间仙境一般的地方,可是,地上浓稠的污血把这个地方变成了地狱,一个人间的地狱。墙上、亭中、地上,不,就连花心里面,都凝着血珠子,风一吹,唰唰的散了一地。可是,人呢?人都去哪了?这么多血,为何一个人都没有?
一张狞笑的脸在她头脑中闪过,桦姑面色一滞,扶着树干重新站起来,她又朝地上那摊鲜血瞥了一眼,转过身子,脚步沉重的朝自己的庭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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