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场地再开阔一些,由切磋改为生死斗,破云子也绝不会和他对拼法力,而是定然把云霞类道法在来去如电的特点发挥到极致,到时候任土行功法再擅久战,也不过是只能守不能攻的乌龟壳罢了。
“这些人身为道门真传,法力怎么比起南山、破云子两人还要来得差劲?”
接连三场下来,陈浮生不禁摇摇头,不拘是东海与云中子那一场斗剑还是之前与谢瑜的斗法,都让他得了不少好处,因而对于这一次斗剑大会他原本也存了许多想法,实打算见识别派道法印证自家所学。
可是没想到这些炼罡绝顶的修士,虽然传承精妙,运使法术也称得上熟练,但总是有如雾里看花一般差了一层,于他除了增长了些见闻之外,所得实在有限。
这却是陈浮生想差了。
他自出九天剑派以来,除了在草原轻易料理了两个不得真传的番僧之外,其他见识过的修士,都堪称是同辈之中的翘楚,那些旁门散修,因为陈浮生急于凝煞炼罡的缘故,见过的没有几个。
他出身九天剑派这等名门大派,自身修行的功法也是顶尖,还不觉有什么,自然而然地就将眼光放在了这一级数。
谢瑜自不必说,便是颜如玉也是练成剑气雷音的天才人物,有资格去争夺三十年一次修行界中出色的三十六人,有望将来肩挑一派掌门之位。
陈浮生正自琢磨,却听得周围一阵喧闹,忍不住心生好奇,抬头看去。
这一次,就连他也不得不说一声有趣。
这一次对阵的居然是两名女子,一个身着儒服,左手捧书,腰间悬剑,另一个却是赤着一双玉也似的双足,双手双脚腕间各自系着一串小巧银铃,叮当作响,下身的百褶长裙更是五彩缤纷,绚烂至极,与中原衣冠迥异。
显然这两人便是之前石岩与水云曾经提到过的这一次斗剑大会中最为出色的两名女子,一个身负早已失落的儒家神通,一个更是练出了五大金丹级数的王蛊。
只怕谁也不会料到她们居然会这么早对上。
如果说南山与破云子那一场不过是开胃小菜的话,这一场斗法可谓是真正的正餐。
认真说起来,两人的身份处境倒是有些仿佛,天下修士十成之中至少也有六七成是道家一脉,剩下的大抵不出佛家藩篱。
儒家在凡间还算兴盛,但放在修行界中,名头几近于无,而巫蛊之术却被历来视为旁门小道,因而这两人虽然也是同辈中最出色的人物,但比起那个无法曾上净土禅院求法的渊源,云中子所在的蓬莱山更是位列道门一十三派来,单论出身就要差了不止一筹。
比起破云子与南山来,她们可要强出不知多少,自然不会轻易被佛光摄走。
看到佛光垂下,这位苗女把手一拍,就有一只蝎子迎风见涨,化为丈许来长,只是这只蝎子虽然论起体型来还要胜过许多狮虎猛兽,但体壳有如白玉,晶莹剔透,不见狰狞,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可爱美丽。
这位苗女巧笑倩兮,足尖轻点,踩踏着这头白玉蝎子飞遁而去,而佛光就好似遇到了什么屏障一般再也降落不下,说不出的自在。
金丹界域!
毕竟有过经验,陈浮生一见到这幅场面就明白这位苗女并未施展任何遁法,只是凭借着足下这头蛊王的金丹界域浮空。
只是这金丹界域乃是一身修为法力外现成就,外人一进入其中就要受到干扰。
蛊虫乃是修士驯养而成,心意相通,养蛊人驱使蛊虫对敌斗法算不上什么,但是这个苗女居然连手下灵蛊的金丹界域都能操控,就十分难得,非得法力相合才行,就算是其他修士法力再高她两三个级数,陈浮生都不敢肯定他们能否做到这一点,显然这位苗女的功法大有玄机,不在任何一门道门真传之下。
至于那位姬文筝所用的手段,就显得有些神鬼莫测了。
只见这位女夫子把手中书卷一掩,收于身后,朗声吟诵:“周道如砥,其直如矢。”
就有一道滂沱浩瀚之势自虚空中蔓延开来,无数文字排列成文,在脚下铺就一条坦荡大道。
姬文筝在这条大道上缓步而行,可是速度居然也不比那位苗女慢上半点。
“没想到浩然正气隔绝一应术法之力,然而却也能够化生神通出来。看来这儒家传承练到深处也不逊色佛道两家。”
饶是陈浮生也在凡间参加过科举,夺过一任探花,对于浩然之气镇压术法神通的效果也有所了解,看到姬文筝这一手还是有些震惊。
修士施放法术何等迅疾,只是动念之间,然而这姬文筝身旁时光流速却好似静止了一般,看起来缓慢至极,但是速度比起任何遁法来丝毫不见逊色。
这就有些类似龙虎派与佛门的神道之法,以愿力反过来干涉天地元气运转。
浩然之气乃是人心中一点正气意念所化,千千万万读书人养成的浩然之气汇聚在一起就是一条正气长河,横跨时空。
只是寻常人懵懂混沌,不过只有一丝性灵之光,书生读书明理,养出一身浩然正气,但比起修士以法力操控天地元气来还是不可以道里计,而且这所谓的正气长河平日也是隐没在天地之间,极难外现,也只有在科举之时的贡院或者传承数百年的书院之中才能显露一二。
而且虽然这浩然正气有着镇压鬼神术法的功效,但不过对付那些修为低劣的旁门散修罢了,修炼到陈浮生这等境界,本命罡煞根本不会受到影响。
然而姬文筝背后勾连的这一条浩然正气长河却是浩瀚博大到了极致,比起陈浮生当年在贡院感受到的不知强盛到了多少倍,震荡虚空时光,硬生生在极乐净土这处佛门洞天中将之强行接引而来,在姬文筝身周把天地法则元气重新编织组合。
就算把这方天地开辟以来所有的读书人的心念之力汇聚到一起也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这才是真正让陈浮生感到震撼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