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的儿子,女子就无法不心生怨意。
霍光是天子近臣出身,最重要的就是察颜观色,如何会看不出女子的怨恨之意?
于是,霍光迅速拿定了主意,抬眼看向冯子都:“子都!”
虽未明言,但是,冯子都侍奉他多年,自然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霍光还是坚持之前的命令。
未出口的话是——“还不把人带走?”
霍光做了决定,也就没有让人置喙的余地了,冯子都迅速上前,想将刘病已抱起,直接带走,却不料,竟扑了个空。
“曾孙?”霍光皱着眉,轻声薄责。
方才,刘病已动作敏捷地躲开了冯子都的动作,并迅速转到了霍光的身后,手抱住他的腰,紧紧挨着他。
刘病已笑了笑,放开手,又绕到霍光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揖礼,再抬头,已是一本正经的神色,郑重非常地对霍光说:“将军,右将军要见的是我。将军已将我带到这儿了。为山九仞,将军何必不倒最后一篑呢?”
霍光默然,半晌才道:“曾孙可明白何为疫?”
他必须搞清楚,眼前的少年皇孙是不是……只是……无知而无畏……
刘病已点头:“我知道。掖庭令对我解释过。我也请教过女医。”
霍光再次默然,迟迟没有作出决定。
他不出声,周围的人也不敢多嘴,连刘病已都不敢再放肆,乖乖地站在霍光面前,等待他的决定。
良久,霍光终于出声:“走吧!”说着便携了刘病已的手走近台阶,脱履后,登阶,沿着庑廊走向东耳室。
王莽的妻子实在是太惊讶了,直到霍光与刘病已走过去,她仍然站在原地,怔忡着,无法回神。
冯子都不由翻了一个白眼,却还是不得不出声提醒:“王大家,大将军已经过去了。”
毕竟是在右将军的家宅,这个女子是女主人,冯子都对她唤上一声“大家”,也算是有礼恭敬了。
王莽的妻子这才回神,看了冯子都一眼,便连忙转身,跟着霍光与刘病已走进东耳室。
耳室总是狭小的,三张方秤一摆,便只能再容下三五个人站着,但是,看了看耳室只有一处小窗,冯子都便只带了一个人进去侍卫,其他人则散开,在正寝周围护卫。
王莽的妻子走进耳室时,通向东厢的门仍然关着。她规规矩矩地给霍光行了礼,也没有入座,直接走到那扇蒙着齐纨的镂刻木门旁,抬手轻叩三下,随后又低声道:“大将军已经过来了。”
刘病已虽然说得一派大无畏的样子,但是,心里仍旧是不安得很,不由就伸手,又握住霍光的手,双眼却紧紧盯着那扇门。
那扇门虽然精致,但是,只是单扇门,看不出是朝向哪面开的。
刘病已正在紧张,以为那扇门要打开了,但是,下一刹那,门没有开,只听到一个温柔的低声:“少君,请退后,婢子要开门了。”
王莽的妻子哼了一声,没有说话,直接转身,打入坐回漆秤上。
这时,她才发现——位置……安排得……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霍光坐在正中的漆秤上,自然是没有问题,不过,三座同向,按道理,应该给她留右手边的位置,可是,这会儿,霍光的右手边已经有人坐了。
——那个十来岁的少年……是什么人?
毕竟将军之妻,再如何不满,遇到正事,她也绝对不会含糊。
心思一动,再想想之前在院中,这个少年与大将军的对话……王莽的妻子不由更加困惑。
——她的夫君……要见这个少年?
之前,她并没有太在意这个跟着霍光的少年,这会儿,她却是不能不在意。
将刘病已打量了一番,她是越看越心惊,却也是一点儿声音也发放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原来如此!
就是她惊疑不定的时候,通向东厢的门已经推开,一名绛衣婢女向三人深深叩首,随后才直起腰,膝行挪向门的一边。
刘病已吓了一跳——正对着那个内户的是一张长榻,榻上,一个瘦骨伶仃的男半坐半躺,身上盖着薄被,被一个婢女扶着。
“右将军?”刘病已试探地开口,还想说什么,就见那个脸色如金箔一般的男子无力地抬了一下手,对身边的婢女说了一句什么,那名婢女扶着他,不太好行礼,只能对着霍光低头而言:“大将军,吾君之意,见过即可,请公子离开吧。”
霍光点头,抬手示意冯子都照办,这一次,冯子都立刻利落地抱起刘病已,直接离开,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内户重新关上,霍光却忽然开口:“稚叔还有话对我说?”
——不然,不应该只说让刘病已离开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