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霍光的话,王莽的妻子已经准备起身,却又是一愣,半天动弹不得。
内卧中没有人说话——只看刚才的情况,王莽只怕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王莽的妻子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她正要出声唤内卧侍候的婢女,就听到那扇紧闭的内户单门后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大将军……小心广陵王……”
虽然声音很轻很飘,但是,耳室内坐着的两人仍然听得出来——那正是王莽的声音。
霍光却是一愣,他倒是万万没有想到,王莽会跟他说这样的话。
“……广陵王……”霍光思忖,却着实想不出广陵有什么值得自己……“小心”的。
王莽的妻子却忽然回过神,踉跄着扑到门上,将所有都吓了一跳。
幸好那扇门已被内卧的婢女扪死,王莽的妻子怎么打不开,最后,腿一软跪倒在门边,泣不成声:“是广陵王?忽是广陵王害?是不是啊!你说话啊!”
她的话一出口,耳室的几人却是神色数变。
霍光抿了抿唇,神色冷了下来,没有吭声,竟是显得平静非常。侍立的两个霍家大奴却是难掩震惊、好奇之色。
能跟着到这儿侍卫的必然是霍光的亲信,对右将军之子与自家主君的那点过节,大多是清楚,这会儿,听到这样的话,就是再实心眼的人也不免好奇自家主君会如何处置了。
在王家女君悲愤的哭诉中,内卧中也响起粗重的喘息,夹着婢女不安的劝言,好半晌,才有一个婢女低声禀告:“小君,主君实在无力说话了。”话音已经带了哭音。
听到这句话,王莽的妻子一愣,好一会儿,回过神来,她以袖掩面,嚎啕大哭,口中不成字句的唤着“莽”、“忽”之类的字眼。
霍光还好,霍家的奴婢却是不知所措了——他们再如何也只是奴婢,岂能看右将军的正室这般大哭?
就在这时,霍光的声音稳稳地响起,压着王家女君悲恸的哭诉,一派平静淡漠:“说不出话就算了!”
他一开口,王莽的妻子再如何为子、为夫、为己身悲恸,也不敢出声了,只能捂着嘴,强自压下悲痛的心情。
哭泣之音一停,耳室内顿时清静了许多,霍光的声音却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道:“稚叔且安心。光从未与人失言。当年的事情,光早已忘了。”
内卧中的喘息又剧烈了一些,半晌,才听到婢女惶恐卑微的声音:“大将军,吾君之意,并非他隐瞒不报……而……而……而是没有实证。”
霍光一怔,随即苦笑,心中对王莽的愧疚之情却是淡了许多。
——若是一般官吏,没有拿到证据,自然是不敢与大将军多说什么,可是,王莽是一般的官吏吗?
……王忽那件事……终究是……抹不过去的……
霍光叹了一口气——仔细想想,倒也不能全怪王莽……
——右将军的确秩位更高,但是,岂能与卫尉的亲信要职相比?
……选择王莽而不是张安世任右将军……除了那些能说得出的理由……他能说与那件事无关?
终究是他也不敢再深信于王莽——也不能怪王莽顾虑重重啊……
王莽的妻子此时也明白过来,霎时便脸色苍白,却是连哭都不敢哭了。
——王忽死了……可是……王家……还有一大家人在啊……
——就算她对那些个庶子、孽子不上心,可是,王忽还有个儿子……那是她嫡亲的孙子……
正在她纠结心思的时候,忽然就看到霍光从漆秤上起身,竟是要离开了,她心中又慌又急,来不及细想,直接扑到霍光面前,连连叩首。
“这是做什么?”霍光最厌恶被人强逼,对这位王家女君的善意怜悯立刻便荡然无存。
王莽的妻子被他一问,却是无言以对了。
“……将军……”王莽的声音忽然响起,霍光却是不耐烦听了。
“稚叔不相信我的话?”霍光的语气冷硬非常。
内卧之中,王莽却是慌了,挣扎着想起身,却又哪里有力气,旁边侍奉的御婢见他这般,不敢出声,更不敢落泪,只能强忍着悲意,上前相扶。然而,不等王莽被扶起,霍光的声音便再次传入内卧。
“忽的事情,在君亲手了断时,我便无意再追究了。时至今日,我自然不会再为那桩旧事牵怒于王家。稚叔以为我这个大将军不需要做事吗?”霍光不耐烦与王莽再作什么口舌上的交流,干脆将话挑明了。
“曾孙,我也不留在王家了。”霍光淡淡地道,“君虽然先兄的旧属,但是,也并非亲军部曲,将曾孙留在王家。我不放心!”
“……大将军!”王莽吃力地呼唤。
“君对曾孙也没有太多的心思。”霍光却不为所动,“君家上下……君又能保证什么?”
王莽的妻子却忽然开口:“大将军有所令,妾定然拼死从令。”
霍光一怔,随即就听到王莽的声音:“大将军……臣……臣家……之人……定……定拼死……”
“是想将功赎过?”霍光勾起唇角,问得...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