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一缕阳光从厚厚的铅云后透出,风吹在脸上寒意凛冽。 这时候,几乎所有命妇的马车都齐聚到了宫门口,人员众多却静悄悄的,熟识的交换个眼神算是打了个招呼。
宫门大开,殿前的洛公公执了拂尘缓缓而来,太监宫女一溜排地站开,眼观鼻鼻观心,站得笔直。
洛公公道:“众位夫人,请随咱家来。”便引着往常春殿走。
各府带来的丫鬟婆子都静候在外等着自家主人出来,皇甫家也不例外,方青然记着皇甫夫人的叮嘱,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后面。
常春殿里衣香环影,莺啼燕语,那份富贵风流不能描说。一些夫人笑着与将军夫人打着招呼,有刻意的逢迎,却又带着疏离。
方青然注意到一道目光,她看过去,却是盛装下的石春绯,显然是做了精心的打扮,比那日看到更是明艳高贵。
石春绯对着她的目光微微一笑,那眸里有几分不明的意味,便便转过了头,与旁边一女子低声说话。
皇甫夫人隔着衣袖捏了下她的手,顺着安排好的座位一一落座,自有宫女近前伺候。
不多久,只听得一个尖细高亢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一队宫婢拥着盛装的石皇后缓缓而入,富贵牡丹大红纱绡逶迤拖地,插满珠花凤钗的宫髻,雍容高雅,富贵逼人。
又听得一声,“皇贵妃娘娘驾到!”“各宫娘娘驾到!……”只见从后面涌进一批宫妃,其中最前面的一美妇人身着粉色宫装,肤色如雪,明眸善睐,骨子里透着妩媚与优雅完美地结合,更是胜人一筹。
石皇后回头看过去,笑微微地道:“妹妹来得甚早。”
姚贵妃嫣然道:“今儿是娘娘的生日,妹妹再有要紧的也得放下不是?皇上好了些,本想过来,因想着都是些家眷多有不便便省了。这不,一再交代让妹妹便领着众位妹妹给娘娘拜寿呢。”
石皇后笑得温和,手曲握,长长的指套刺痛了掌心才惊觉地松开,道: “皇上有心了。”她轻叹,“本宫的生辰何必如此动静?倒是盼着皇上早日康复才好。”
姚贵妃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道:“可不是?不过娘娘的生辰也是最最重要的!”她嫣然一笑,盈盈下拜,“恭祝皇后娘娘千秋,千千岁!”
后面的宫妃拜倒了一片,莺声燕语般,“恭祝娘娘千秋!千千岁!愿娘娘岁岁有今朝,年年有今日!”
命妇们更是如山倒,山呼千岁。
石皇后恢复了常态,道:“各位请起,本宫小小的一个寿诞让大家费心了。只是借着这个机会与众位夫人絮叨一二,图个开心,都免了俗礼,坐吧,坐吧。”便搭着大宫女的手在凤榻上坐下。
姚贵妃和一干宫妃也分别坐下,命妇们这才谢恩落座,席间再无人大声喧哗。
石皇后高高在上,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扫了下,在一个角落微顿了下,又移开,侧脸向着一旁侍立的洛公公说了句。
洛公公立在阶上,声音尖细冗长,“赐宴!”
于是,鼓乐声起,一队舞姬踩着乐声翩翩起舞,宫女们捧着佳肴美食鱼贯而入。大殿内,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命妇们被这气氛熏陶渐渐随意了些,多了许多笑语。
姚贵妃感叹道:“今儿真是热闹!要臣妾说,娘娘以后可得多寻些机会让我们聚聚!你们说是不是?”
一个宫妃离她最近,平日里也想着巴结她,闻言笑道:“可不是?妾身也巴望着呢!”
石皇后慢条斯理地,笑笑道:“如今本宫是不敢的,这生辰一做,本宫可又老了一岁!”
那宫妃脸色微白,忙起身谢罪。
石皇后摇手,道:“不妨事,今儿是好日子随性便好。”转向姚贵妃,“听说小五回来了,可是真的?”
姚贵妃道:“劳娘娘牵挂了,这孩子最是顽劣,妾身真是头疼呢!”话虽如此那舒展开的眉眼却盛满了温柔慈爱。又道:“本来想着来给娘娘请安拜寿,又怕冲撞了这些小姐们,娘娘可莫怪。”
石皇后笑着,道:“今儿都是我们这些妇人,来了也拘束,等散了席过来让本宫看看,算起来应该有一年多没见了,也不知道长高了没有。”
姚贵妃难得柔和,道:“高了,也黑了,只怕娘娘见着会吓一跳呢。”
两人常常地叙说着,气氛融洽。
一个侍立在一边的宫女低着头给姚贵妃的杯子里斟了酒,往角落里退了步。
石皇后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哎呀,本宫糊涂了,还有这么些夫人等着呢!”她端起酒杯,“来来来,饮了此杯。”
“谢皇后娘娘!”众人举杯。
姚贵妃自然也举杯轻啜了口。
没有人注意到那大宫女瞧着她喝了,徐徐地吁了口气,朝那斟酒的侍女看了眼。
侍女无声地退了下去。
这边,命妇们早就知道皇后贵妃不睦,如今看着这难得的融洽关系觉得稀奇,暗暗松了口气,一时间笑语晏晏,一团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