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毛巾往盥洗盆里一扔,打开水龙头,望着哗哗的流水出神。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大概就因为自己是个大女人,所以跟知非那么多年了,还是在原地踏步。
“对了,我好像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尹璃。”
“尹璃!”恰在这当口,他及时出声阻止了她的手浸到水里,“伤口碰不得热水,我来帮你。”
他上前几步,打湿了右手之后,轻轻抚上她的脸,耐心而细致地略过她的眉毛、眼角、鼻子、嘴唇:“眉形很不错,眼神有灵韵,鼻梁高挺小巧,唇形完美性感。”
一遍之后,再来一遍。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一滴水珠顺着脸蛋滑下,“啵”地一声,轻轻地落在水面上。她望着镜子里亲密得仿佛已经羁绊了多年的两人,心湖也跟着一圈一圈荡漾开去。
尹璃收拾停当准备出门,林砚苦着一张脸拉住她的衣角:“你把我的衣服给洗了,让我穿什么出去啊?”
“你也要去?不是说不用送你去医院的吗?”
“那是不用送我去,现在是送你去,性质完全不同。”
她最烦拉锯,原本想先去Rainbow知非那儿拿了手机再去医院的,现在他也要跟着去,就想着那行吧,等从医院回来再去取手机也不迟,也好让知非他们不必担心她的伤势。
“那你等会儿,我下楼去给你买一套。”
十五分钟之后,她就回来了,不光带回了衣裤,还有早餐。
浅蓝色的水玉点衬衫,立体剪裁的深色牛仔裤,大小正合适。油条是现炸的鸡蛋煎饼,浓浓的咸豆浆。完全符合他的审美和口味。
出门之前她又打量了他一番,感觉把他当做了一个御用的试衣模特,上身效果极好,竟有油然而生的成就感和满足感。带出去真是倍儿有面子,只可惜,是个“少爷”。可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可惜,他什么职业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却不想深究。
医院里人满为患,挂号,排队,等待。幸好找到了两个毗邻的位置,好歹能坐着聊聊天。
“我很好奇,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报警?”林砚望着叫号屏,问出早就想问的问题。
“那你又为什么不报警?伤得比较重的那个人好像是你吧?”
“是吗?可是我怎么觉得伤得最重的那个人是那个胖子呢?”
她淡淡一笑:“所以我觉得大仇得报,不需要麻烦日理万机的人民警察了。而且报警又如何?感觉他们像是某个帮派组织里的人,就算被抓,也不可能个个都被抓,我可不想被报复。”
“你这算不算姑息养奸?”
“也许是,但人在想要强大到保护别人的时候,得先学会保护自己,趋利避害是首要原则。”
“那我算不算保护了你?”
“对于这件事,我只能总结为:因我而起,拖我下水,为我挨打,被我所救。”
“这么说,你反倒成为我的救命恩人了?”
“虽不中,亦不远。不过说实话,我还是很感激你的,这顿打不会白挨,要不然你没机会坐在这儿跟我说话。”
女人啊女人,要不要这么强势啊?心里腹诽,脸上笑得无害:“反正不管是谁救了谁,最后结果都一样。”
手机响,林砚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起身去转角处接电话。
“大哥。”
“阿砚,伤得怎么样,要不要紧?”
大哥向来淡定,听闻他受伤,语气里多少带了点儿焦急,这让他感到一阵暖意掠过心头。
“大哥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连刀哥的嘴也不值得相信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唉!”
“还贫嘴,小刀也是为了你好。伤得怎么样,还没说呢!”
“没什么,一点皮外伤,放心。”
“你小子,趁我去了温哥华尽给我惹事,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想象得出他会是什么表情,林砚觉得好笑,这佯装的恫吓早在六年前就已经无效了好不好,还在那儿摆谱。
“刚好赶上了趟,这不能怪我。”
“怪的是你所托非人,如果找我,至于受伤吗?女人都是不靠谱的。”
“大哥,这事我想自己处理。”
对方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应允了他:“那行吧,记住,我是你大哥,无论什么时候来找我,都不算晚。”
他点点头,对方仿佛看到了他的动作一般,轻叹一声,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