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泽看着段萧,“将军,你来凭理,他是不是在暗讽我不务正业?”
段萧一手搭在椅把上,一手抚着额头,笑着说,“他不是在讽你不务正业,他是确实不知道京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唔,”他顿了顿,又说,“我也不知道京城有哪些地方好玩,等你去了,可以去找一找。”
风泽道,“你们就专门等我去了找啊?”
段萧笑道,“你的身份可以让你在京城横着走,没人敢挡。”
风泽没听懂。
段萧也没给他解释,看方信、韩廖和岳文成进来了,他转而去与他们说话了,说了几句,韩廖问,“明日就走?”
段萧道,“嗯,我身上的毒得赶快回京解。”
岳文成对韩廖问,“韩氏九针是不是能解百毒的?”
韩廖道,“是这样听说的。”
岳文成奇道,“你不知道?”
韩廖撇嘴,“我对韩稹的医术一向没有兴趣。”
岳文成额头抽了抽,“你们这对兄弟,还真是一对活宝奇葩。”
韩廖问段萧,“要我给韩稹去封信吗?”
段萧摇头,“不必了,他在燕洲玉府给玉南王治病,应该还没治好,治好的话他自然会回来,我这毒有可解之法,只是尚没拿到解药,等回了京,必然就有了。”
韩廖说,“我与你一同进京。”
段萧笑问,“你舍得杜莞丝?”
韩廖一噎,被兄弟捣明心事也不恼,大概是上次因祸得福,享受了一次杜莞丝的温香软玉,也可能是这段日子的相处,与杜莞丝的感情越来越好,虽然在杜莞丝心中,这或许不是爱,但在韩廖心中,这就是爱,是以,一提到杜莞丝,他英俊又略带邪气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他说,“我确实舍不得她,不过,我也想与你进京。”
段萧挑眉问,“为何想跟我进京?”
韩廖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啊。”
段萧笑道,“不用,我能应付得来。”
韩廖不满了,扯了扯岳文成的衣袖,“你觉得他有没有把我们当兄弟看?是兄弟是不是就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岳文成道,“就是。”
段萧笑道,“还不到危难的时候,我这叫保存实力,等哪一天我真的危难了,你们就是救我的力量,所以,我可不想过早地将我的救命符给用掉了。”
见韩廖张嘴又要说话,他抬手制止住,说,“你还是留在琼州吧,女人都追不到,还怎么帮我?”
韩廖被他的这句“女人都追不到”给打击的体无完肤,原本要说的话就改成了,“谁说我追不到?”
段萧笑道,“那就去追,追到了再来京。”
韩廖气闷,心想,我非追到手给你看看!
几个男人在这边说话聊天,几个女人在宋繁花那边说话聊天,一直聊到中午,宋繁花也穿起来了,宋世贤中午不回来吃饭,岳文成便招呼一大家子人,宋阳中午出来了,带着方意瑶还有霍海,不过,吃罢饭他就走了,也不与小辈们呆一起,几个姑娘都不想呆屋里了,要出去划船。
岳文成一听宋清娇又要划船,简直还没去心就要吓出来了,他抓着她的手,哄劝地说,“娇娇,我们去花村看花,不划船好不好?”
宋清娇道,“我就想划船啊。”
岳文成说,“划船很危险。”
宋清娇笑着指了指宋繁花、宋昭昭还有杜莞丝,“有这么多人在,我不会有事的。”
宋繁花点头,说,“我不会让三姐姐有事的。”
岳文成瞪她。
宋昭昭道,“我也不会让三堂姐有事的。”
岳文成又瞪她。
宋昭昭笑道,“三姐夫你别瞪我啊,三堂姐从怀孕以来最喜欢的一项娱乐就是划船,我看三堂姐这一胎绝对是男孩,大概是小宝贝想划船玩了,你不能责备我们啊。”
岳文成一噎,确实,从宋清娇怀孕来到琼州,她都划了好多次船了,几乎一个月都要划两三次,也不腻,没成亲前他都是事事依着她,更别说成了亲,又怀了孕,所以次次都依她,但现在她肚子大了,他还真是担心,可太监再急都没用,皇帝不急啊,宋清娇说,“我就要划船。”
岳文成只得顺了她。
是以,一行人愉快地跑去划船了。
朱礼聪和风泽没去,段萧担心柳纤纤会做乱,把方信也留下来。
还是上次那个横峰,还是那个落屏湖,上次宋繁花没玩船,这次她也要玩,段萧看着她,问,“不会游泳的人,划什么船?掉水里了怎么办?”
宋繁花瞪他,“乌鸦嘴。”
段萧道,“我与你一起。”
宋繁花说,“不要,三姐姐是怀孕了才让三姐夫陪的。”她指指宋昭昭、杜莞丝、韩廖、秋水、秋霞、环珠、绿佩,“他们都是一人一船的,我要自己玩。”
段萧抓住她的手,凑近她的耳朵,低声问,“身体不疼了?”
宋繁花脸庞微红,却是固执地说,“不疼了。”
段萧眯眼,“真不疼了?”
宋繁花道,“就是不疼了。”
段萧看着她,半晌后伸出指尖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为了想玩,身体都不顾了。”
宋繁花推开他,踩着草坪,裙摆一飘,飞到了小船上,不一会儿就欢腾起来,咯咯咯的笑声混合在一堆嬉戏的声音里面,甚是好听。
段萧无奈地看着她,心想,也还是个孩子,虽然平时表现出来的稳重和狠辣令人心惊,可到底也才十六岁,儿童心性还没泯灭,遇到热闹好玩的,一下子就暴露了,就像在长乐关,她跟刘宝米两个人能从街头吃到街尾,像馋嘴的孩子似的蹦蹦跳跳。
段萧看着在落屏湖里玩的不亦乐乎的宋繁花,也跟着笑了,虽然担心她的身体,但看到她能笑的这么欢畅,段萧实在是不忍心打断,等回了京,她大概没时间这么无忧无虑的笑了,他也坐了一船,加入嬉戏的行列。
玩到日落霞蔚,一行人退了船在草坪上集合。
宋清娇摸着肚子,一脸喜悦地拉过宋繁花的手,让她摸她的肚子,“你看,他在动。”
宋繁花将手贴在宋清娇的肚子上,虽然隔了一层衣服,她还是感受到了从肚皮上传来的一踢一踢的小骨头,她眼中闪着极为兴奋的光,咦一声,高兴地说,“真的呢,他在踢我。”
宋清娇笑道,“她在踢我。”
宋繁花哈哈一笑,感觉特别神奇,“他经常踢三姐姐吗?”
宋清娇道,“早先没有,就后来才有,尤其每次划完船,他踢的特别来劲。”
宋昭昭笑道,“所以三堂姐这一胎绝对是男孩子。”
宋繁花摸着宋清娇的肚子,感受着手掌下的跳动,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动在发酵,这一世,她三姐姐终于与岳文成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孕育出了他们的爱的结晶,不知道……
宋繁花侧头往段萧看去,段萧也在看她,当他看到她摸着宋清娇的肚子一脸发光的样子时,他眉头蹙了蹙,心想,他也跟她做了那么多次了,她怎么就没反应呢?正想着,见宋繁花看了过来,他心口一动,立刻走过去,走到一半,宋繁花拉着宋清娇走了。
段萧只得停步,跟着岳文成、韩廖他们一起走。
回到府上,大家都累,也都各自回院休息,段萧去找宋繁花,把环珠和绿佩都使派到外面,关上门。
他进到卧室里面,见宋繁花正在脱衣服,他笑着挽着双臂靠在床上,看她脱衣服的情景。
宋繁花听到声音,原以为是环珠或是绿佩,扭头看过去,看到是他,嘟嘴问,“你进来做什么?又把我丫环指使到哪里去了?”
段萧直起身,走过去,伸手帮她脱衣服,笑着说,“我能把她们指使到哪里去,就在外面,你想喊就能喊,不过,你现在脱衣服做什么?”
宋繁花想说,“不舒服。”可想到今天她硬撑着身体玩乐,便不言语,只道,“弄湿了,想换。”
段萧哦一声,也不多问,沉默地帮她脱衣服。
脱到里衣的时候,宋繁花按住他的手,说,“我来,小心你体内的噬心毒。”
段萧道,“我能忍的,等会儿还要给你上药。”
宋繁花眨眼,“上什么药?”
段萧想到等会儿要上药的地方,眼睛慢慢挪开,落在她身后的屏风上面,轻咳一声,却是指尖快速一点,又点了她的定身穴,宋繁花大怒,“段萧!”
段萧道,“上完药就给你解。”
段萧抱起她,平放在床上,将床幔放下来挡住床内的情形,他给她将里衣解开,脱掉裤子,又从袖兜里拿出今天早上买的药,打开她的腿,沉默的给她上药。
上药的时候,他的心是放在火上烤的,宋繁花也羞的满身满脸的燥意,等上完,段萧快速地扯过被子往她身上一盖,解开她的定身穴,风一般冲了出去,出去后翻墙掠檐,几个纵飞又回到下午玩乐的那个落屏湖,一下子跳进去,扎进冰凉的湖底,把自己泡在那里泡了很久,等心里的慾念凉了下去他才冲出湖面,躺在草坪上一边晾干衣服一边看着头顶的天空。
想到宋繁花刚刚抚摸宋清娇肚子的样子,段萧脑中不可扼制地就想到了宋繁花怀孕的样子,她的孩子,她与他的孩子……
这个想法简直太甜蜜了,甜蜜的让段萧都觉得没办法承受,他攥紧一边儿拳头,侧过身子,用拳头抵着心口,缓慢地压下了眼。
从怀了仇恨开始就没再渴望过幸福,可这么一刻,他却渴望这个幸福能够成真。
段萧晾干衣服又熄了满身慾火后回到宋府,刚好赶上吃晚饭,吃晚饭的时候宋世贤跟宋阳都在,他就把自己明日启程回京的事说了,说罢,宋阳道,“明日我就不送你了。”
段萧道,“不用送。”
宋世贤有点不舍地说,“才两天呢,不再多呆几天?”
段萧道,“不呆了,京城还有很多事儿要做。”
宋世贤知道,可依然很舍不得,还没等他这股舍不得的情绪消散完,宋繁花又接着说,“明日我会带五堂姐一起进京。”
宋昭昭大啊一声,似乎惊喜过度,“六妹妹要带上我?”
宋繁花笑道,“嗯。”
宋世贤皱眉,很想开口阻止,宋昭昭就先一步欢呼出声,“太好了!我去,我去,我一定去!”
宋昭昭这个时候说去京城其实不是因为吕止言在京城,她是真的想去京城看一看,而等真到了京城,见到了吕止言,她才惊觉自己有好久都没想起这个男人了,所以,她是不爱他的吗?
宋繁花其实说的对,宋昭昭是那种缺乏父爱又喜欢在对她好的男人身上寻找父爱影子的人,所以,她对吕止言到底是爱还是不爱,她自己都不知道。
既然明日就走,那吃罢饭就是各种准备,马车、马,银钱、吃的、用的,宋世贤都亲自办,以宋繁花的意思是,不备马车,只备马就行了,可段萧不干,非要备三辆马车,一辆马车给宋繁花用,一辆马车给宋昭昭用,一辆马车给安筝跟她的丫环用,宋昭昭觉得奇怪,就道,“我与六妹妹坐一辆马车就行了,不用备三辆。”
段萧道,“必须得三辆。”
宋昭昭说,“没必要啊。”
段萧不理她,反正就是备三辆,再加是宋世贤备的吃的用的,又用了一辆马车装,这下子就变成四辆马车了,还有那么多人,一下子就觉得浩浩荡荡的。
杜莞丝知道宋繁花要走,一大早就来送别,送别的时候,她问,“我能跟你一起进京吗?”
宋繁花眨眨眼,问,“你要进京?”
杜莞丝道,“嗯,我想看看云苏。”
宋繁花心里一咯噔,心想,云苏现在半死不活,你那么爱云苏,在玉刹阁看到他被揍了脸都心疼的不行,要是知道他如今伤的奄奄一息,大概得好几个月才养得回来,不得伤心绝望死?关键是,这个凶手还是她,宋繁花往杜莞丝身后看一眼韩廖。
韩廖也看着她,眼神表示,“看我做什么,我又决定不了杜莞丝的想法。”
其实韩廖也不想杜莞丝进京,进了京,她的眼里心里全是云苏了,还有他献殷勤的份吗?
可,杜莞丝想进京,他也不会拦。
但凡她想做的事,他都愿意支持,而且进京是双面刃,有好也有坏,坏的方面是杜莞丝进了京绝对要住进九王府,日夜与云苏朝夕相处,铁定会把他抛到了天边儿,很可能还会把他忘了,好处是,云苏不爱杜莞丝,她与他相处的越久,就会感受越深,越绝望,杜莞丝一旦绝望,他就有机可趁了。
韩廖不吭声,把这烫手山芋交给宋繁花。
宋繁花指望不上韩廖,也不指望了,她问杜莞丝,“你爹娘让你去吗?”
杜莞丝说,“跟你们一路他们是同意的。”
意思是,不跟他们一路,杜作云跟杜夫人不同意,也不知道是相信段萧,还是相信宋繁花,大概是相信宋繁花的,毕竟现在的杜作云,可是很欣赏宋世贤。
宋繁花想推辞,但没理由推辞,她总不能说,“你别去了,云苏现在半死不活的,你去了可能也看不到他。”
没办法推辞,只好应下。
杜莞丝高兴地抓住她的手,“还是好朋友最靠谱。”
宋繁花心想,等你到了京城,大概就不会说这句话了。
因为杜莞丝也要去,又加了一辆马车,如此,就是五辆马车了,杜莞丝既去了京城,韩廖也必然是跟去的,人就越发的多了。
一路浩浩荡荡,可谓是声势壮大。
半路上,段萧几次去宋繁花的马车里给她擦药,去几次触发几次噬心毒,最严重的一次是他吐血了,宋繁花吓一跳,段萧倒是面无表情,沉默地将嘴角的血擦掉,还要继续为她上药,宋繁花被点了穴道,没办法动,就看着他,又不能大吼,只能低声焦虑地说,“我已经好了,不疼了,你不要再给我擦药了。”
段萧道,“这一次擦了不擦了,也消肿了。”
说是这么说,他这一次擦的时间却份外久,久到宋繁花感觉大腿都凉了,而这一次,段萧将药盒收起来,没有立马拿一边的毯子给宋繁花盖上,而是抱着她,吻了起来。
宋繁花又惊又气,低声喊,“段萧!”
段萧不应她,堵住他的嘴,深深地吻起来,吻了一会儿他猛地退开,捂着胸口,又吐出一大口血来。
宋繁花看着那血,眼睛都急红了,“你出去!”
段萧从袖兜里取出帕子,擦擦嘴,这才看向车榻上的宋繁花,对她道,“我没事。”
宋繁花气极,“都吐血了还没事?”
段萧想说,给你擦这么多次药,一次都没碰你,那么诱人的一幕,他能忍这么久已经是极限了,这最后一次,他若不吻一吻,他会疯掉。
段萧站起身,一脸风清云淡地走了,虽然他额头上渗了一层汗,心也是翻江倒海地疼着,可他就是能像没事儿一样的继续骑马,继续赶路。
因为这一程小姐们太多,段萧最怕颠着宋繁花,是以,放慢了速度,等到达京城,已经到了七月。
而七月,是京城最热闹的文韬书策会的举办时间。
是以,一入城,入目的便是才子佳人,几乎来自全国各地的有志才子们全都来了京城,街道上,马路边,小巷里,到处都是书卷气甚浓的才子们。
监国将军回京,阵势那么大,自然是各方人士都知道了,是以,段萧当天回到将军府,第二天,薛尉、肖雄、温千叶还有满朝其他的老臣们纷纷踏门而来,除了薛尉、肖雄和温千叶外,其他的人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将军,王爷在陵安城受袭,生命垂危,陵安城主玩忽职守,让王爷遭此大噩,当斩,请将军下旨,灭了陵安。”
一回京,就是“逼旨”。
关键是,这旨意逼的让人无话可说。
云苏确实是尊贵的九王爷,也确实在陵安城遭到了埋伏暗杀,苏八公先段萧进京的目地,大概就是布局,而他拿来布局的人,就是段萧曾经在陵安城布局的人,风泽。
云苏何以会突然去到陵安?朝中大臣们定然会疑惑,所以,有了认回风泽这合理的解释,大臣们就不会猜疑了,而风泽一出,段萧就会被牵扯进来,毕竟,风泽是段家军的人,而陵安城的那一场大婚,也着实让城内的所有人知道,段萧这个监国将军去过陵安城,所以,王爷受袭,差点儿一命呜呼,将军身在当地,却不闻不问,这可说不过去,段萧若不想被牵扯进来,就必然要将风泽踢除除段家军,如此一来,风泽就成不了苏八公以及苏府的软肋。
不愧是老狐狸啊,一出山就是烫手山芋。
段萧微支着额头,下胳膊肘撑在书桌的桌面上,嘴角轻勾,看着面前的几个人,缓缓,视线落在一边儿的薛尉、肖璟和温千叶身上,又缓缓收回,对他们问,“你们去看过王爷了?”
众人点头,“看过了。”
段萧笑道,“我还没去看过呢,你们不忙的话,随我一起去看看吧,看看王爷到底伤的有多重。”
众人自然不推辞。
不过,云苏不在九王府养伤,而是在吕府养伤,这对段萧来说没什么要紧,他只是去拿解药,这么多时日过去,夜辰绝对已经把解药拿到手了。
段萧回京的第二天,带着一众大臣们去吕府瞧探云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