筝没说来照顾你?”
朱礼聪道,“说了,但我没让她来。”
段萧道,“别让她近你身。”
朱礼聪一愣,问,“为何?”
段萧漫不经心地捋着手指,“不管你喜不喜欢她都别让她近你身,那一日的刺杀,以你、七非、沈九的身手都对抗不了,更别说安筝跟她的丫环了,替你挡剑,没死也没残,一个伤了脖颈,一个伤了手和腿,伤的位置太明显,却又恰到好处的精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朱礼聪听段萧这样分析,顿时心头生了警觉。
段萧又道,“第一次带你入城主府提亲的时候,你也看到那安筝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憨傻直白,不会隐藏情绪,对你的不喜可是明明白白摆在脸上的,她虽然嫁了你,却还是郡主身份,不用委屈求全,救你已经很诡异了,还提出要来照顾你这种天方奇谭的话,那么,这个女人绝对有问题。”
朱礼聪眼中露出冷意,“你的意思是,安筝是安逸山放在我身边的危险?”
段萧道,“这个女人确实很危险,但不是安逸山放来的。”
朱礼聪问,“是谁?”
段萧撇他一眼,缓缓停住捋着手指的动作,大腿搭起来,一副万事掌于心中的模样说,“在我们从陵安城离开的时候,我让夜不鸣给高御铁发了信,告诉他我们大概回京的时间,而刚刚,我接到你师傅的回信,他说黄襄贵死了,柳纤纤跟她的丫环都不见了。”
风泽对柳纤纤还有衡州的事全都不知,便不插言。
方信却是知道的,他闻言眉尖一沉,“少爷是想说,我们眼前的这个安筝,很可能是柳纤纤?”
段萧沉声道,“嗯,这个女人,但凡不死,就一定会来找我或是找宋繁花报仇的。”
想到周氏忽然出现在陵安城,再想到黄襄贵的死,柳纤纤的失踪,那一场刺杀,主仆二人的挡剑之恩,段萧已经百分百确定,眼前这个安筝,必是柳纤纤没错。
那么,真的安筝去了哪儿?
是死了,还是被周氏劫持了?
方信道,“若她真是柳纤纤,我去杀了她。”
段萧问,“杀了她后,如何向安逸山交待?”
方信冷抿着唇道,“不用向他交待,又不是他真正的女儿。”
段萧摸摸下巴,一边分析利弊,一边斟酌着,斟酌了半天,没想到暂时要如何处置,便对朱礼聪说,“总之你别让她近你身,柳纤纤学了媚术,而且媚术不低,不过,你心性清冷,又心无所爱,应该不会被她迷惑。”
朱礼聪一怔,立刻心虚地别开了眼,他想,我心有所爱的啊。
不过,段萧既这般提醒了,他还真得注意。
他轻咳一声,说,“我知道了。”
段萧来就是因为要告诉他这件事,如今说了,朱礼聪能警惕就行,又说了一句,“早点休息。”便走了。
段萧离开后没有立马回自己的院子,他去找宋繁花。
宋繁花在宋清娇的院子里,宋昭昭也在,不过她二人正准备走,因为岳文成很见不得她们晚上霸占宋清娇,是以,在姐妹三人说了好大一会儿话后,岳文成又开始赶人了,反正赶习惯了,他做起来特别上手。
结果,这一幕被段萧看见了,段萧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看来,我来的很不是时候。”
岳文成哼道,“带上你的女人,滚。”
段萧看一眼宋繁花,笑着问,“岳兄这么好脾气的人都能生这么大的气,你怎么惹他了?”
宋繁花瘪瘪嘴,“连姐妹的醋都吃,不怕酸死。”
岳文成一听,脸色顷刻就难看之极,“你们好意思啊?这深更半夜的不去睡你们的觉,打扰一个孕妇,是你们姐妹怎么了?她现在是我老婆呢。”
宋繁花噗呲一笑,大概是看岳文成能气成这样,感觉很好玩。
宋昭昭倒是习以为常了,因为在宋繁花和宋明艳都不在的时候,她一无聊就来找宋清娇的,经常被赶,脸皮已经被磨厚了,如今也没感觉了。
宋清娇一边儿甜蜜一边无奈,伸手拉住自己的相公,说,“好了,我们进屋睡了。”
岳文成这才收起火气,转身扶住她,走了。
宋繁花、宋昭昭、段萧从院里出来,宋昭昭直接回去睡,宋繁花也要去睡的,被段萧拉住,“我们出去散散步。”
宋繁花一愣,“现在?”
段萧道,“现在。”
宋繁花指着头顶的夜幕,说,“已经很晚了。”
段萧问她,“累了?”
宋繁花说,“累倒不是累,一路坐马车回来的,不过,时间确实不早了啊,你不累?”
段萧笑着扣紧她的手,摇头说,“不累。”
宋繁花看他一眼,见他眼中虽含了笑,可眸底却铺着认真,就说,“你想散步咱们就在院儿里走一走吧,宋府大院虽然不抵衡州的府坻,可也很大的,不如就去阔别小筑走一走?”
段萧道,“不要,去外面。”
宋繁花轻笑,“干嘛非要去外面?”
段萧看着她,伸手将她耳边的发捋了一下,却不回答,只拉着她往外走。
宋繁花只好跟上。
出了宋府大院,二人在街上走了一小截,也就一小截,段萧就把她压在无人问津又黑黢黢的巷子里吻了起来,花香漫鼻,段萧忍不住的出声说,“我们去客栈?”
宋繁花被他吻的迷迷糊糊,慢半拍地反应过来,问,“为什么去客栈?”
段萧吮着她的耳垂低笑,“你不想?”
宋繁花反问,“想什么?”
她确实没朝某个方面想,一来两个人才赶车回来,二来段萧晚上喝了不少酒,她想着他得好好睡一觉,可某个男人听了她的话后恶劣地咬了她一下,松开她的耳垂,扯着她的手臂走了。
这一次是真的散步,散步的时候段萧对宋繁花说了安筝就是柳纤纤一事,可想而知,宋繁花是何等的震惊,震惊之余,杀意立时灌满心腔,她冷笑,“真是送上门找死。”
说着,她转身就走。
段萧一把拉住她,笑问,“做什么去?”
宋繁花冷漠地说,“杀了她。”
段萧挑挑眉,“人既然送到手里了,想杀随时都能杀,但目前的情况是,真的安筝不知道在哪里,得从她口中套出来,所以,先留着。”
宋繁花瞪着他,“我不!”
段萧无奈地道,“杀她很容易,但她目前的身份不好办,她是郡主,又刚与朱礼聪成亲,安逸山那个人你也知道,是个两面三刀见风使舵的人,她的女儿若死在我们手中,你猜他会做什么?”
宋繁花道,“柳纤纤不是他女儿。”
段萧道,“嗯,但前提是,柳纤纤若不是他女儿,那他女儿在哪?”
宋繁花一噎,又说,“照你的分析,出城的时候安筝就已经失踪了,这与我们没有关系。”
段萧道,“我们知道是这样,但安逸山不知道,在他看来,他的女儿就是随着我们走的,不管是失踪还是死亡,他都不会接受。”
宋繁花瞪着他,“你怎么不早说?在陵安城的时候为何不说?”
段萧伸手拥住她,“我也是才知道。”
宋繁花气闷不已,知道这个安筝竟然是柳纤纤后,那颗攥了两世之恨嗜戮的心就没办法控制,她要杀了柳纤纤,一定要杀了她!
她一把推开段萧,风风火火地就走。
段萧拉不住她,只好放弃,肩膀往城墙上一靠,一只脚抬起来抵在上面,恣态是闲适的,语调是漫不经心的,“那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杀完了记得收尸。”
宋繁花脚步一顿,顷刻间扭头瞪他,眼神冰凉,“你要失信于我吗?一年之约,你忘了?”
段萧看着她,目光深邃漆黑,“没忘。”
宋繁花勾唇冷笑,“那好,你去杀了她。”
段萧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看了很久,缓缓一叹气,略有失望浮上眉心,却是道,“你若非要现在杀,那就现在。”
说罢,直起身子就走。
宋繁花其实也知道现在不是杀柳纤纤的最好时机,可她不甘心啊不甘心!她忽地仰天大叫一声,玲珑玉剑倏地劈天而来,砍在面前的城墙上,将城墙砍出几百道剑印。
原本往前走的段萧听到她的大叫声,猛地转身,看她疯了一般地砍着城墙,他心疼之极,快速退回来将她抱住,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剑扔到一边儿,沉声怒喝,“做什么!”
宋繁花浑身发颤,仇人在眼前却不能手刃的滋味吞噬着内心。
段萧感受着她颤抖不停的身子,于心不忍,又心疼的没法,一边搂紧她一边低头吻她一边不停地劝慰,“你想杀她,我去杀了就是,你别激动,乖,为了一个仇人把自己气死不值得。”
宋繁花勉强止住心底的那股恶气,冷静地说,“我没气。”
段萧道,“都气成这样了还没气?”
宋繁花看着他肩膀一侧的夜色,看着那夜色下横陈的一排一排的房屋,闭上眼说,“就让她再活几日。”
段萧捧起她的头,看着她的闭上的眼睛说,“没关系,你不想让她活过今晚,我就绝不让她看到明天的太阳。”
宋繁花睁开眼看他,“不用了,都走到这一地步了,不能因为她坏了整盘局。”
段萧心中稍稍一宽,抚着她的脸说,“我已经给飞天猫去了信,让他去找安筝的下落,是生是死,都会找回来,就算找不回来,等京城里的势力瓦解,她就任由你处置,软软,云苏太强大,我们每走一步都要精心计算的,不能任性。”
就因为这一路走来,宋繁花聪慧、狠辣,事事洞明,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从不任性,却又步步与他配合的天衣无缝,段萧才一步一步被她吸引的,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爱一个人,段萧也不例外,他本来就无情无欲,也早断情绝爱,若非宋繁花实在是太让他着迷,他也不会深陷,既深陷了,既爱了,他就不想让她难受,更见不得她痛苦,但柳纤纤冒充安筝,目前真不是杀她的最好时机。
宋繁花反手抱紧他,说,“我知道的。”
段萧道,“不会让她活太久。”
宋繁花道,“反正已经忍了很久了,不差这一时半刻。”
段萧低头吻了吻她的鼻尖,轻声问,“那我们回去睡觉?”
宋繁花没心情再散步了,点头说,“好。”
段萧牵着她,十指紧扣,往回走,经过一个客栈门口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身侧的女子,顿了顿,说,“过了夜晚,七日的时限就到了。”
宋繁花一刚开始没听明白,后来才想到这七日说的是他身上被暂时压制住的噬心毒,她眉心皱皱,“封啸天也应该快回来了。”
段萧道,“晚上我们住客栈。”
宋繁花不明白,“有住宅不住,干嘛要住客栈?”
段萧抿抿嘴,“在宋府,我们俩住的不是一个院,我白天从你院里出来或是你从我院里出来,对你影响不好。”
宋繁花一听,再笨也懂了,她微红着脸说,“那就各住各的。”
段萧道,“一路上不让我碰你,这只剩一晚上的时间了,还不让我碰?”
宋繁花没好气地瞪他,“等你毒真正解了再说。”
段萧松开她,一个人往客栈走,付了钱,要了一间上等的包厢后就上了楼,上楼前让小二打一大桶热水上来,等热水提进屋,他将门一关,用内力封住,又走到窗户前,打开一扇窗,站在那里,望着下面咬牙瞪着他的小女人,他倚着窗户,勾着唇,极为放肆地笑道,“上来。”
宋繁花道,“不要。”
段萧低笑,“真不上来?”
宋繁花哼道,“就不要。”
段萧又笑,却不说话了,就倚在窗户边儿上,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修长的手落在衣襟上,落在腰带上,缓慢脱着衣服,临月静谧的轩窗,因为他这一动作而忽然暧昧燥热起来。
宋繁花见他竟然就站在窗前脱起了衣服,脸腾的一下由内红到外,她咬牙骂道,“你越来越混蛋了!”
段萧就那般清冷地站着,嘴角擒着笑,勾着浮动的男色,随着雪白指尖一点一点的翻动,那件青赤的衣袍从身上落下,只剩一件单薄的里衣,段萧见宋繁花还不上来,心一狠,扯掉束扎里衣的带子,带子一开,衣衫顿散,锁骨分明却又健硕硬朗胸膛若影若现,指尖一拽,眼看着里衣不保,宋繁花脚尖一点,立刻飞了上去。
刚踏上窗台,就听到男人的低笑声,接着腰间一紧,低头去看,正是某个恶劣男人的腰带,还没来得及开口咒骂,整个人猝然往前一倒,栽进褪了里衣的男人身上,一瞬间浓烈的荷尔蒙气息蹿进鼻囊,接着身后的窗嘭的一声大力合上,被人用内力封住,然后下巴被人抬起,浓沉的男色横陈在眼前,段萧低头吻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