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闯太子府,掳走太子妃,又成了市井平民茶余饭后谈论的另一话题。听说太子调出所有侍卫军队,将长安城大街小巷围了个水泄不通,却是连两人的影子都没见到。
昏暗的房间里,少女双手环膝,蜷缩在床榻上。大眼一眨不眨,盯着紧闭的房门,不知保持了这个姿势多久。
三天。整整三天。
从回到长生殿开始,瑾苏便再没有见过他了。被锁在这幽深的地下暗室中,她不过是从一个牢笼换到了另一个而已。他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甚至现在,连想和他说说话都是奢望。
纤细的手指轻轻触上桌上的墨色古琴,哀伤的曲调,盖住了喉间那破碎的抽噎声。
她不知道,至始至终都不知道,门外有一抹绛紫,失神了多久。
“主人。”
身后一声低唤,终于拉回了萧望飘远的思绪。
“何事?”
“许姑娘醒了。”
“嗯。”男人转过身,一张俊颜似乎毫无情绪,“带我去看看她。”
长腿迈进屋内,萧望第一眼见到的便是一个缩在榻上似乎在颤抖着的娇小身影。乌黑的大眼中有几分惊恐,几分戒备,似乎还有几分木然。
少女纤细的十指紧紧抓着身前的被褥,她看着门口的方向,可那眸中却毫无焦距,不知真正在看向何处。
直到男人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前。
“你叫什么名字?”
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少女身子一颤,突然重重瑟缩了一下。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她额间碎发,他再问,“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许梦诗。”
少女垂着眉,声音细细小小的。
“梦诗?”萧望看着她,俊颜上似乎有一丝恍惚,“你和你的姐姐,长得很像。”
“你认识我姐姐?”她猛然抬起头,暗淡的眸子似乎闪过一丝亮光,手指想抓住他袖口的衣襟,可却扑了个空。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那你,是姐姐请来救我的吗?”
“我是。”萧望低头,眉间闪过一分不解,“你的眼睛.......”
她似乎,是看不见的。
“我六岁那一年发生过一次意外,从那时起便看不见了。”少女扬眉笑笑,小手慢慢摸索着向上,触碰到他袖口的花纹,“你是姐姐请来救我的,那你知不知道姐姐她现在在哪里呢?”
“你的姐姐......”萧望的声音有一丝哑,“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梦诗一愣,笑容随即僵在脸上。“你骗我。”她指责道,“小的时候,姐姐就和我说爹娘去了很远的地方,可是那么多年了,他们都没有回来。你说姐姐也去了很远的地方,是不是她也不会回来了?”
“梦诗。”萧望叫她的名字。
“不,你在骗我,姐姐答应过我,等西域下了初雪,她便带我去市集买花灯的,她不会骗我,姐姐从来不会骗我的。”
“这里不是西域,是长安。”
“长安?”她眼眸垂着,漂亮的瞳孔里找不到一丝色彩,“你是说姐姐她,不会回来了?”
“不、她会回来。”
黑眸扫过眼前这纯粹的无一丝杂质的清丽面容,萧望的眼底突地闪过一丝钝痛。与其彻底绝望,不如等待着一个明知不可能的期盼。
“梦诗,你的姐姐只是出了远门而已,她会回来的。你看,她走之前,还要我把你带回来呢。”
“真的?”
少女抬起头,眸中的亮光又慢慢聚集。
“大哥哥,”她仍拉着他的袖子,“你和姐姐,是什么关系呀。”
“我们是朋友。”
萧望愣了半响,才低声答道,“很好的朋友。”
“只是朋友吗?”梦诗的唇瓣微微嘟着,似乎不太相信的样子,“那你认不认识另外一个人,他叫魅皇。刚才,我还以为你就是他呢。”
“魅皇?”
萧望看着她,“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人?”
“因为姐姐很喜欢他呀。”
梦诗睁着大眼,却看不到他的样子,只是自顾自的说着,“以前,姐姐总是和我说起他,她说,那个人有一双很漂亮的紫瞳,他不喜欢笑,整日板着一张脸,姐姐还说,他的声音总是冷冷淡淡的,却很好听,就像大哥哥你一样。”
“是吗?”
萧望看着她的脸,几乎要和那张容颜完完全全重叠在一起。“她还说过些什么?”
“姐姐在院子里酿了一坛酒,她叫它梦嫣然。她还说,那是魅皇最喜欢喝的酒,姐姐希望那个男人有一天会来到我们家里,喝上一壶她亲手为他酿造的酒。”
“姐姐身上,经常带着大大小小的伤。问她是怎么弄的,她又不肯告诉我,不过我知道,她会受伤,一定又是为了那个冷血的男人。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气他。”
“姐姐都二十一岁了,那天我问姐姐,为什么还不替我找一个姐夫呢?她梳着我的头发说,她在等一个人,等一个,可能一辈子也等不到的人。她的声音那么低,那么哀伤,那时我便想,究竟是怎样一个男人,才能让她无怨无悔的付出,甚至觉得丢了性命也值得呢?”
甚至连丢了性命也值得?
许是感觉到身旁那太过平静的气息,梦诗抬手,晃了晃他的袖口,“大哥哥,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呀?”
“有,我在听。”
萧望直直坐着,听着耳边一字一句,目光早已不知飘向了哪里。高大的身子,岿然不动。
“大哥哥,你在想什么?”
也许知晓了他是姐姐的朋友,梦诗说话也便多了分大胆,“为什么我觉得,你的心里好像装了很多事情的样子呢?我觉得,你虽然看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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