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苏从未想过,时隔了那么久,自己还会再回到将军府。
纤细的身子上裹着厚厚的衣袍,她嘴唇泛白,苍白的颊上无一丝血色。她靠在马车内侧方,微微拉开帘布想向外看看,长生殿的日子,她几乎快忘了外面的模样。可一阵冷风吹入,身侧男子却已拉上帘布,将她整个人拥入自己怀中,“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他的声音很低,很轻,温柔的不得了。
小小的脑袋又向他胸膛更贴近了一分,她手臂缠绕紧了他的腰身,似乎在用力汲取他身上的温度。咳嗽声突然想起,那本就苍白的小脸又白了一分,她低低的开口,声音很沙哑,“望哥哥,你说,我会不会死?”
“不会,”萧望心头一阵刺痛,更用力的拥紧了她,“我不会允许你死。”
“只是连瑶儿都没有办法......”
“我说过,我不会允许你有事。”萧望打断她的话,看着她,眼眸极深,“你的毒是哥舒瑀下的,他现在就在萧府。就算是求,我也会要他救你。”
“可是......”
可是你明知他有多恨你,又怎会救我?
否则那日,他又怎会狠心对原本就病毒缠身的她再一次猛下毒手?她只是希望,只是求,他能遵守那个约定罢了,哪怕,注定要以她的性命做交换。
苍白的容颜上泛起一丝苦笑,瑾苏抬头看他,纤细的手指抚上他的眉眼,鼻梁,最后落在他的薄唇之上。
这双唇大多时间是没有情绪的,可笑起来的时候会微微上扬,生气的时候会紧紧抿着。那么多年了,她能清晰的记得这双唇曾说出的每一句话,记得他每一次笑起时的弧度,记得他唇上的温度。
马车一直前行着,风很大,吹起帘布一角,映入鼻中的是浓郁的桂花香气。瑾苏突然就想起那年寒冬,他第一次带她回将军府,她靠在他怀里,隔着窗户看到一大片桂树,上面挂着小小的花骨朵,像是一片片金色的雪花。
她的手指一直停在他的唇上,四目相对,可她却渐渐看不清他眸中自己的影子。
意识愈加模糊。
“小的时候,我常听爹爹说,天上的月宫里有一棵很高很高的桂树,它日复一日的越长越大,渐渐地,就会盖住月亮的光芒。”原本清丽的眸子慢慢浑浊不清,她睁着大眼,努力想把他的样子记得深一些,再深一些,“你说,我现在眼前见到的,是不是就是桂树的枝叶?”
“是。”
萧望拉下她的手,修长的手指覆盖住她浑浊的双眼,他的声音带着致命的沙哑,“你累了,不要再多想了。先睡一会儿,到家了我就叫你,好不好?”
“那、你不骗我?”少女的声音糯糯软软的,绵软的身子压在她身上,轻的几乎没有重量。
萧望的心突然就疼的厉害。
“嗯,不骗你。”
薄唇向上,在她眉心上烙下一个吻,他轻声道。
马车驶入萧府时,怀中少女已睡得安稳。
老夫人正在大厅用膳,听下人告知少爷带着昏迷不醒的小姐回府,只是还未等出门看看,男人已抱着那抹纤柔身子闯进门来。
“望儿?这是......瑾儿、她怎么了?”老夫人看着他们,吃惊道。
“娘,”怀中女子的气息越来越弱,他也顾不得寒暄,焦急询问道,“我听说哥舒瑀在府中,他在哪儿,我要见他!”
“他和语兰在后院,这,究竟是出了何事?”
“瑾儿中了毒,我来不及和您解释了。”萧望转身,大步向后院迈去。
天越来越冷。
萧府的后花园中,落木已凋零了大半。身着素白衣裙的女子正在丫鬟的搀扶下摘采花圃中已所剩不多的花叶,准备为府中人泡茶而用。好像看到什么翠绿叶子,她微微向前,伸长了手想将那离自己稍微有点距离的花瓣摘下。
“公主,您慢一点。”丫鬟小蛮急急阻止,“您的肚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从前一样不注意自己的身子?”
“我没事嘛。”未施粉黛的小脸扬起,语兰微嘟着唇道,“整天小心这个,小心那个,我哪里有那么娇贵。”
“还说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小娃娃传染的,我看您呀,现在越来越小孩子气了。”小蛮看着自家主子那幼稚的模样,失笑道。
“我才没有小孩子气呢。”语兰摸了摸自己慢慢凸起的下腹,低头轻声抱怨道,“念儿,你看到了,你的小蛮姐姐又开始欺负娘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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