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合过冬的就要属翊坤宫了,外头两层暖强,屋里头用的又是顶好的炭,那么多暖意哪怕再心再冷,也会被捂热吧。
室内熏了香气,安陵容一入内便闻到了,馥郁的香气,不同于景仁宫淡淡的果香,让人闻着便觉出使用者的雍容华贵。
正要上前请安,安陵容忽而一怔。
这气味不对。她又深吸了两口气,笃定了心中揣测。
“嫔妾冒昧问一句,娘娘宫里焚的何种香料?”
年世兰正倚靠榻上,不防安陵容开口就是问香料,惊讶之余还有一丝赞色。“前几日颂芝从内务府领来的新品,今儿想起便用了。”
内务府送到翊坤宫的东西怎么会有问题。安陵容当即道:“这香料有些不妥,若闻久了,恐损害了娘娘的身子。”
“看不出来,倒还真有些本事。”年世兰笑了,颂芝说时她还不信,就着人多加了些东西进去,待安陵容来前小焚一会儿,不想还真被她闻出来了。“听说三阿哥病了,就是这味香料引起的,本宫放心不下福惠,怕有人作怪混到什么东西里头,这宫人一般辨不出来,你既擅长此道,便替本宫查看一番。”
说罢颂芝拿了个盒子出来,送入安陵容手中。“娘娘赏你的。”
颂芝递过来,安陵容竟然一下接不住,盒子沉得厉害,无需多想便知里头是什么。
“这……”安陵容想要推托。
“行了,拿着吧。”年世兰惯看不惯这副样子,“只要福惠健康平安,莫说赏赐,本宫便是帮你晋到嫔位也是极容易的。”
安陵容不怀疑这点,丽嫔不得宠,跟着华妃,也稳坐嫔位,如今就连曹琴默也升了嫔位,自己从答应变为常在,也还是沾得华妃的光。
“嫔妾谢过娘娘。”安陵容端着沉甸甸的盒子道,“嫔妾以为除去香料和随身佩戴之物,奶娘的饮食也极需注意。小阿哥如今尚在哺乳期,有些东西奶娘吃了没什么,化到奶水中,被小阿哥喝下去便不好了。”
“本宫自会叫人注意这些。”
安陵容不再多言,只随着颂芝细心嗅起味道来。
她缓步到一口箱子前,蹙眉:“颂芝姑娘,这里头是什么?”
“娘娘日常的衣物。”颂芝已见识过安陵容灵敏的嗅觉,此时听她问,只觉得箱子里头有不妥,忙打开箱子,却有一股香味传来,解释道,“娘娘衣服上本就熏了香料上去,可是这香味有问题?”
安陵容沉吟不语,面上淡淡的也瞧不出什么。颂芝索性将衣物尽数取出来,方便安陵容识别。衣物颇多,颂芝需分好几趟,才能尽数取出。搬了两叠后,正欲继续,却见露在最上头的衣服有一处微微隆起。娘娘的衣物都由她亲自整理,平日里仔细叠放,哪里会有不平整的地方。
颂芝当即拿起那件衣服,抖落开来,“啪嗒”一声,里头掉落出一个白色的布团。
“那是什么?”
听得安陵容问,颂芝定睛看去,脸色煞白。
年世兰原是坐在榻上喝茶,瞧见动静,也转过头来。“什么东西,拿来本宫瞧瞧。”
颂芝颤巍巍拾起来,走过去,递到年世兰手上惶恐不安。
果然,年世兰一拿到手上神色也不善起来。
颂芝当即跪了下去:“娘娘,奴婢真的不知这东西怎么会在衣服里头。奴婢该死,是奴婢失职,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就算借奴婢一百个胆,奴婢也万万不敢去害小阿哥和娘娘您啊。”
年世兰瞪颂芝一眼:“说了这么些废话,不如仔细想想可能是什么人放进去的。”
这些箱子一直都是她一人经手,颂芝才会这般惶恐,哪里想得出来是什么人放的。“兴许是趁娘娘和奴婢不在,偷偷溜进宫里放的。”
安陵容忽而道:“娘娘,那东西上似乎有字,不妨看看写了什么。”
这是一个白布做成的小人,宫里做这些事情的人不少,年世兰是不信的,但也觉得极为触霉头。她在宫里树敌不少,方才拿到下意识地便觉得这是有人想魇镇自己。经安陵容一提,年世兰才低头看去。
白布上用毛笔写有一行小字,字上还裹了层布,大抵是当作小人的衣服。也是被这层薄布遮挡,她才一时之间没注意到。
“是生辰八字。”年世兰道,“不是福惠的,但也不是本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