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宁海有腿疾,走起路来一脚轻一脚重,年世兰忽而就觉得这会儿他走得特别慢,她不耐烦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宁海刚想抬起头,顿了一下,还是止住了。他保持着刚进门时的垂首姿势,语调似乎和寻常没什么两样。
“回娘娘,是富察贵人要生了,宫里生孩子是大事,又赶巧是在半夜,听着难免觉得吵闹些。”
年世兰狐疑地朝周宁海看去,没有发觉什么异样。
却是颂芝在一旁嘟囔了句:“她自个儿生个孩子,搞得整个后宫都不得安宁,还让不让咱们娘娘休息了,娘娘也怀了龙胎,要是受了惊,她担待得起嘛。”
周宁海忙接口道:“富察贵人就是那样的人,喜欢小题大做,娘娘自是不必放在心上。”
年世兰道:“本宫哪里有齐妃那个闲心,才大了肚子就巴着赶着贴上去,连身份都不顾及了。”
“谁叫齐妃娘娘没咱们娘娘的宠爱,怕是一年到头都见不到皇上几次。”说到这,颂芝“哎呀”了一声,“奴婢怎么就忘了呢,齐妃娘娘自从进了宫,皇上就没去过她那儿了,难怪要去巴结小小的一个贵人了。”
听罢,年世兰微微勾起唇角,浓密的睫毛起风情万种。
只是,依照皇上的性子,这时候应该已经在延禧宫了吧。年世兰有些失落,复又垂下眼睑,目光扫过自己隆起的腹部。好在她还有这个孩子,这是他们的孩子,待到自己分娩之时,他也会守在自己的屋外,等着他们的孩子出世。
如此一想,心中又甜蜜起来。
后宫的嗡嗡之声持续了一夜,年世兰睡得不怎么踏实,恍恍惚惚,她梦到了一些诡异的场景。
梦里面她来到了一个地方。那里有个美丽的湖泊,湖面波光粼粼,一闪一闪,好像把天上的星星都摘落了,丢在湖里。湖泊的四周水汽氤氲,她才走到湖边就看不清外围的景物了。
这是什么地方?
下一瞬间,她看到湖中央站着一个人,那人在湖心翩然起舞,她看不清楚她的容貌,只觉得那人大概是天上下凡的仙女。
仙女忽然就转过身来。
“啊——”年世兰吓得跌倒在地。
那长脸上只剩下一副骨架,空洞得什么都没有剩下。
她想要马上离开这里,却如何都走不出去。湖泊中央的水面开始不平静起来,从细微的涟漪扩散到巨大的漩涡,带动着四周的空气一起旋转起来,年世兰也被迫被这股气流席卷而去。
场景突然切换成了翊坤宫。
一草一木,一景一物,都是她所熟悉的,这正是她如今居住的地方。
年世兰径直往内屋走去。
“啪嗒——啪嗒——啪嗒。”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她一回头,看到端妃笑着站在自己身后,样貌却比她记忆中年轻了许多。
“端妃?”
年世兰叫了一声,这个端妃并没有理她。她只是笑着,手中腾空多出了一只装满黑色药汁的瓷碗。
年世兰忽然就觉得自己喉头被人紧紧扼住,喘不过气来。
她手里拿的是什么?
她想要干什么?
年世兰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步一步往后退去。
可端妃亦步亦趋,手里一直端着药碗,脸上的笑容看上去格外阴森。
“该喝药了。”声音冰冷刺骨。
年世兰摇头,她知道那是什么,她如何都是不会喝的。
可是,那药碗竟然飞到了她嘴边,她还没张开嘴就听到喉头吞咽的咕咚声,震耳欲聋。
年世兰猛然从床上支起身子。
“娘娘,该喝药了。”
年世兰一惊,顺势挥手推出去。
“哐当”一声,药碗落地,药汁洒了一地。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颂芝忙跪下去请罪,心里想着今日娘娘的反常,又关切道,“娘娘这是怎么了,这是竹息姑姑送来的安胎药。”
年世兰这才心有余悸地转过身去,果然见竹息站在屋内,右手上提着个珐琅盒,大抵是先前装药碗用的。而那药碗早被打翻在地,周围是溅开来的药汁,一片深褐色还在缓缓向四周蔓延。不知哪里冒出一只雪白的小兔子,此刻正不明所以地舔着地上四散的药汁。
年世兰回过神来,尴尬地扯出一丝笑容:“方才梦魇,竟失手打翻了药碗,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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