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也太武断了吧?”
“咋不上天呢,你丫这才第二节课,就连司马迁连《史记》都质疑上了?!”
“貌似片面,实则扯淡。”
“偷换概念,哗众取宠,简直不可理喻!!!”
台下一部分的记者、老师、文人骚客们哄然起声,质疑邓铮。
然则他们的声音越喊越不自信,因为大家嚷着嚷着发现,在座的那些教历史的,或者说懂历史的专家学者,包括早前做过历史系教授的马副校长,脸上呈现的并非是踩到大便的神情,而竟像是看到大便上生着一丛繁茂芬芳的鲜花……
“天啦撸,真的假的?真有那么多学者史家质疑过《史记》、司马迁的公允持中?”
“当然真的,看看那几个教历史的教授的表情就知道。这要是假的,还不扑上去把金梁给撕吃了?”
“真是越来越佩服金梁了,怪不得能写出《射雕》《神雕》《倚天》!”
“哎呀讨厌,酱紫酷炫狂霸骚包不留情面,真的好吗?”
礼堂内同学们的议论、惊呼此起彼伏,多是兴奋、雀跃和善意。
这个年纪最喜离经叛道、挑战权威,最乐见不走寻常路,所以尽管今天邓铮所讲的内容实则过于学术,略显沉闷,但大家的热情却是半点不减,相反,看见在场那么多平日里老神在在不可一世的教授老师们被弄得一惊一乍,胡子一跳一跳的,别提有多酸爽了。
而对于众多武侠迷和金甲卫士来说,除了亲见偶像再次大发神威外,还能看到农黎、容茂实那一撮人瞪眼、喷气、惊诧、无语的吃瘪表情秀,简直比吃了珍馐美味还要过瘾!
邓铮这会儿已经完全进入了自己的节奏和状态。基本可以做到不受外界侵扰,照着重新修改完善过的《千古文人侠客梦》,结合自己的语言和表达方式,继续讲述起来。
“……单是严刑,未必就能灭绝游侠。司马迁述汉景帝诛杀若干游侠后,各地行侠之士不但没销声匿迹,反而‘纷纷复出’;班固则称‘自哀、平间,郡国处处有豪杰’,可见侠士远未被汉景帝赶尽杀绝。游侠的衰亡就像其兴起一样。很难给定确切时间。司马迁称‘古布衣之侠,靡得而闻之’,原因是侠客的行为不见称于世,故其事迹湮没无闻;班固则认为侠客只能产生于‘周室既微’以后,在此之前‘上下相顺’,没有侠客活动的余地,故可以司马迁述及的战国四公子为游侠之祖。汉人荀悦也在《汉纪》卷十中称游侠‘生于季世,周秦之末尤甚。上不明,下不正,制度不立。纲纪废弛’。实际上,谁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侠客,这一点无关紧要;要紧的是以‘制度不立。纲纪废弛’的时代为侠客的活动舞台。原有的阶层划分和道德规范失落,秩序混乱,尊卑贵贱不再是铁板一块,个人游离于社会组织与社会结构的可能性大大增加,这就是游侠之得以驰骋的特定时空……倘如此,实际上,中国历史上得以产生侠客的时代只怕远不止春秋至秦汉。”
我日,绕来绕去忽悠来忽悠去原来你是要继续往之前追溯?!
远不止春秋至秦汉?啊呸。要脸不!
特么有完没完?再继续整下去,你这武侠敢情就成中国历史上最古老最正统的文学样式了?
农黎、容茂实等人听得一脸黑气,脸皮子直哆嗦,前者像是瘾君子毒瘾发作,后者像是出门大保健结果选的失足女长得鬼斧神工、鬼神莫测……
这节课讲到这会儿,端木巍然等文学院的“反对派”已经基本收起了轻视傲慢,改为了凝重肃然。起码目前是这样,是真正听进去了。
“当然。考据历史上游侠的升降沉浮。不是我们这门课的主要目的,说这么多只想证明一点:即使在记载或不记载游侠的史书中,也都融合了历史事实与史家的主观视野。而当表现侠客的任务由史家转移到诗人、小说家、戏剧家肩上时,这种侠客形象的主观色彩更是大大强化。而且,随着时代的推移。‘侠’的观念越来越脱离其初创阶段的历史具体性,而演变成一种精神、气质。比如‘侠骨’、‘侠情’、‘侠节’、‘侠气’、‘侠烈’、‘侠行’等等。只有到这时候,才能说‘侠’与人的社会或家庭背景无关,不属于任何阶层,而只是一种富有魅力的精神风度及行为方式。”
从追本溯源开始,以‘史’起,开篇慑人,然后却又迅速切题‘文人侠客梦’,思路之清晰让人咂舌。
因此邓铮以上这番话一出,在座很多还沉浸在他方才关于“历史事实”、“主观视野”论点中的人幡然一惊,包括竺学林都不禁暗自咂舌:……有备而来,这真不简单啊!!!
更不简单的还在后面。
邓铮最佩服陈平原教授的,就是这部学术专著里呈现出的超卓的文史涵养和客观睿智。当然,也有他所不能苟同,一定要删除取消的,比如那句很著名的评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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