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夜里,初雪才回到她与肖全盛的新居。
天亮的时候她不敢回去,她从老鸨那里没有拿到一文钱,不敢面对凶恶的王强一伙。至于他们要不要拆房子搬家具的这种事,她已经被下破了胆子,根本顾不得了。
幸好,回去的时候一切平安,家里的老婆子说,她回来时院里确实有一帮人候着,她在厨房里收拾食材,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初雪在心里暗骂这老娘皮不懂事,只管自己往厨房里躲,也不怕家里丢了东西么。她忙回到内院里仔细查看,庆幸,什么也没丢。
过不多久,肖全盛回来了。夫妻俩围着小饭桌吃饭,两人均是心事重重,一顿饭的功夫,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
肖全盛先吃完了,当啷一声,把碗筷在桌上一摊,作势就要离开的样子,初雪急了,忙到,“老爷,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肖全盛本就十分疲倦,吃完了饭,血液都跑胃里上班去了,精神状况不佳的他更显得疲态尽露,他耷拉着眼,定定地看了初雪一会儿,后者的认真让他挪不开步子,便抽了根牙签塞在牙缝里,懒洋洋道,“你说吧。”
初雪放下了筷子,搬着椅子坐到肖全盛身边,握着他的手道,“老爷,你是不是在外面欠了人家钱?”
肖全盛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今天早上发生的事,他大概也听说了一点,这是肖紫晨背着他搞出来的事情,为此,他还跟肖紫晨大吵了一架。
“老爷!”初雪确认了事实,眼泪刷刷就流了下来,她越哭越伤心,仿佛又回到了那令她汗毛倒竖的恐怖场景中去,“老爷,你知道吗,今天他们来要债了,七八个男人,围着我一个人要钱,老爷,我怕,我好怕啊,他们问我要钱,我说没有,他们说没有就把我抓到窑子里抵债!”
说到这,初雪的眼里露出了一丝决绝,“我生是老爷的人,死是老爷的鬼,我的身子是老爷的,只有老爷一个人碰,决不能让别人侮辱了,于是我拼死抵抗,才没让他们得逞。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什么?你说什么?”肖全盛大叫起来,“他们要把你抓到窑子里抵债?”
“老爷,我好怕呀!”初雪直接扑进了肖全盛怀里。
肖全盛爱恋地抚摸着初雪的秀发,暗自琢磨他到底应该相信谁的话,肖紫晨说只是吓了吓初雪,绝对没有动手,而初雪却说出了相反的事实。他决定还是先试探一下,问道,“阿雪,他们那么多人,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初雪跪在地上,把头整个埋在肖全盛的两条大腿上,闷声道,“他们要上来抓人,我就拿刀横在自己颈子上,跟他们讲,谁敢上来,我就死在他面前。后来他们又要抢东西,我拦不住他们,就骗他们说在外头有银子,需要出去取,这才把他们骗走了。”
“难为你了!”肖全盛怜惜的道,“明天我就去把他们打发了,不让他们再来吓你。”
初雪的呼吸平缓了下来,肖全盛叹息了一声,又想再问些细节,还没开口,初雪忽然把头抬了起来,颤声道,“老爷,咱们以后该怎么办?”
“乖阿雪,”肖全盛把初雪扶起来,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放心吧,会好起来的。”
听到这句承诺,初雪紧绷了一整天的心弦终于放松了下来,一切会好的,她相信她丈夫的话,她不会这么倒霉的。
次日清晨,肖全盛又去找肖紫晨大吵了一架,指责她不应该叫人捉走初雪。肖紫晨一句话都没反驳,任他发泄。等他骂够了,骂爽了,骂累了,才问了他一句,“四哥,咱们还继续么?”
“你这么瞎搞,谁还跟你继续!” 肖全盛鼓足全身剩余的所有力气咆哮道。
肖紫晨道,“我保证再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咱们继续么?”
肖全盛思考良久,看在银子的份上,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说,“你可以继续考验她,但要停下来几天,她昨天吓坏了。”
接下来的几条,肖全盛不再出门,全心全意的陪着初雪,家里饭食也大大改善,回到了新婚之初的水准。五日后,初雪从噩梦里恢复过来,试着央求肖全盛,让他带她出门看戏。
肖全盛带着她出去舒舒坦坦的玩了两条,花了几百两银子,初雪以为他丈夫真的想到了新办法,心里乐开了花,当天晚上,两人在床上缠绵了半夜,初雪数度索还,似要把肖全盛榨干一般。
肖全盛感觉到她已经恢复了,又开始了肖紫晨的计划。于是初雪惊慌的发现,家里的饭菜又开始糟糕了,她丈夫又开始日日外出奔波了,家里的东西越来越少,小件的已经全没了,大件的看起来也危险了,家徒四壁,似乎就在眼前。
初雪重新开始恐慌,这段日子她心情经历了好几次大起大落,终于在这一次情绪的谷底,她变得暴躁起来。
白天肖全盛不在家的时候,她拿喜鹊出气,肖全盛在家的时候,她就变着方的找他的茬,几天之后,肖全盛不堪其扰,跟她大吵了一架,夫妻俩头一次一整天没有说话。
次日,憋了一肚子火的肖全盛又去找肖紫晨,希望后者尽快结束这种无意义的考验,肖紫晨上次被初雪恶人先告状,狠狠摆了一道,哪里肯这么快放过她,只是在嘴上敷衍着肖全盛,说,“既然四哥你觉得烦,那最近就别回去了吧,给你那小夫人说说,就说你要去外地几日,咱们看看她一个人在家都是怎么过日子的。”
这个主意并不过分,肖全盛便答应了,回家跟初雪一说,后者也没意见,只是提了个要求,道,“老爷你不在家,这么大的宅子,就只有我,喜鹊跟那老妈子,三个女人,万一来了什么歹人,我怕……”
肖全盛闻言愣住,他本来是预备跟肖紫晨一起监视她的生活的,哪里会考虑到什么歹人,正犯愁要怎么样才能解决这个问题时,初雪已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老爷,我在乡下,还有一个叔叔,我想请他和婶婶一起来家里住几天,陪陪我,你看好么?”
“好好,”这法子也算不错,肖全盛立刻就答应了,“就这么办。”
第二天早晨,夫妻俩在大门口依依惜别,照肖全盛的说法,他这一去,短则三天,多则十天,是去苏州找一位在官场上很吃得看的兄弟,请他来金陵,替他打点一下官府。
初雪听到这个消息当然很高兴啊,可惜她的好心情只持续了半刻钟,肖全盛走时,把家里的现银全部带走,只留了一份家用给她。所有的家用都放在一个小包袱里,初雪曾偷偷地掂量过,很沉很沉,应该是不少银子。
可当她兴奋的把包袱打开时却傻了眼,哪里有什么狗屁的银子,包袱里全都是一文钱一个的大铜子,看起来很多,也确实很多,一千枚呢,这是多少钱——十两银子,还不够她从前吃一顿饭的。
“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初雪歇斯底里的嘶叫起来。
肖全盛当然听不到她抓狂的呼喊,不过他却通过西洋的望远镜,看到了她发疯的模样。他没想到,她那个温柔体贴的,从来只会撒娇不会发火儿的乖乖小媳妇儿,心里竟然有这么大的火气。
每天从起床开始,她就要毒打,喜鹊,打得累了吃饭,吃完接着打。开始喜鹊还任她欺负,挨了一天吃不消,开始在家里跑。初雪不急,第二天她的亲戚就来了,除了叔叔夫妻,叔叔的两个儿子也来了,于是五个人一起欺负喜鹊,看得肖全盛心里寒气一阵阵的往上涌。
开始他以为这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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