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两!
这三个字像一个惊雷般在初雪脑子里炸响。怎么会这么多?怎么会这么多!!!
从前肖全盛有多少财产她不知道,现在她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她丈夫已经穷到了连她的首饰都要拿出去当掉的地步,他从哪里去找这一万两来还?
初雪一颗心在胸腔里剧烈的跳动着,轰隆,轰隆……仿佛催命的锣鼓,一声声敲打着她的生命,吞噬着她的灵魂。
现在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初雪很想逃走,逃离这个家,逃离这个可怕的是非之地。可她往哪儿逃呢?院里的这些男人个个身强力壮,她哪里会逃得掉。
要不,让喜鹊挡在前面?她过誓要对她忠心的,眼下是她实践诺言的时候了。
初雪侧过头去,想看看喜鹊在干嘛,却意外的发现身边没人。她把脖子再转了转,终于看见她要找的人了。喜鹊早躲到她后面去,两手扶着门板,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初雪明白,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定了定神,她将目光在那些讨债鬼的脸上一一扫过。那些人全都是一副飞扬跋扈的样子,隐隐的,还有些幸灾乐祸。
她该对他们说些什么好呢?她不知道。
忽然,初雪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她所站立的这个院子,是肖全盛的新家啊。是他们夫妻统共才住了不到个把月的宅子。假如她丈夫真的欠了人家这么多银子,他怎么可能把地址告诉债主呢?
初雪记得肖全盛曾请到家里来做客的那些生意伙伴和相熟的好友,里面绝对没有王强,她也从未听他们提起这个王强。
“这伙人一定是骗子!”初雪这么想着,感觉到了一点希望。
“我丈夫出门去了,你们要找他,就去盐政司衙门吧。”初雪尽量让自己声音大一点,希望能掩盖住她的恐惧。
王强嘿嘿一笑,道,“想我们走人吗?告诉你,没门儿,今儿拿不到钱,我是绝不会走的。”
“还有没有王法了!”初雪大叫起来,“你们快给我出去,不然的话,我报官啦!”
“报官?”王强愣了愣,转头看了看他带来的那群人,“哈哈哈哈……”他忽然猛的大笑起来,那群人也跟着他笑,他们笑的那么开心,那么放肆,好像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段子一般。
“随便吧。”笑完之后,王强从嘴里很轻松的蹦出三个字来。
初雪咬了咬嘴唇,转头冲喜鹊喝道,“还愣着干嘛,快去报官啊!”
“哦,哦!”喜鹊有些痴呆的应了两声,撒腿往后门跑去。
初雪盯着王强,希望在他脸上看到一点异样,好证明她的猜想。可惜王强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妥,反而让人端了一条凳子过来,悠闲的坐下,悠闲的开口,像是对他身边的人说,又像是对初雪说,“报官好啊,我也正想要不要报官呢。让官爷把这对欠债不还的贱人抓起来,关到牢里好好吃几天竹笋炒肉片,看他们还敢不敢欠钱不还!”
初雪的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她绝望了,彻底的绝望了。关于竹笋炒肉片的典故,她是听说过的。那是牢里的一种刑罚,衙役们用巴掌宽六尺长的硬木板子,狠揍犯人的屁股,一直打到劈开肉绽,打到受刑人昏过去才会罢手。
“喜鹊,等一等,先别去,等一等啊!”初雪不敢想象自己被关进大牢享受竹笋炒肉片的模样,哭叫着想把喜鹊唤回来。然而喜鹊早已去的远了,哪里听得到她的叫喊呢。
还好王强这时候又开口了,他微笑着,像是在赞赏初雪的识时务,“哦,想开了要还钱了吗?早些说啊,省的老爷白费口水。你,”他指了指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去把那丫头追回来。”
年轻人得令,一阵风似的撒丫子从初雪身边跑过,没多大功夫,喜鹊就被请了回来。
王强坐在条凳上,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等着她们姐妹俩重聚之后,朝她们招了招手。
初雪战战兢兢的在喜鹊的陪伴下走到他的跟前,这时候他才看清楚王强脸,他的脸型很普通,长长方方,下巴那里稍微有点弧线,大多数人都长这样。鼻子不大不小,嘴唇不厚不薄,乍看似乎没什么特别,细看下,却发现与她平常所见的人很不一样。
王强似乎是个非常强壮的人,他的脸颊轮廓清晰,看起来很硬。不像是肉长的,倒像是用铁铸的,像是用很快很锋利的刀子削出来的,太阳穴两边微微有一点鼓起,血管根根粗壮,在皮肤上顶出一条条河道般纵横交错的轨迹。
在初雪看王强的时候,王强也在看着初雪,他在初雪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他看到初雪的脖子,初雪的脖子就开始发紧,他看到初雪的腕子,初雪就颤巍巍的把手缩回了袖子里。
不管他的视线扫到那里,初雪身上的那个部位都会起一层鸡皮疙瘩。王强知道,这就是所谓的不寒而栗,是一个人怕到了极点的表现,他对初雪的这种反应满意极了,问她“怎么样,预备去拿钱了吗?肖夫人?”
“求求你,求求你,”初雪的眼泪掉了下来,“我们家里真的没钱啊,要不,你等我丈夫回来再说吧,他晚上就回来了。”
“晚上?”王强呲笑,“你能等,我可不能等。没钱吗?哼哼,我可不信,你看你们的这个家,啧啧,这么大的宅子,修葺的多好啊,这一花一草,一桌一凳,哪样不是钱?更不要说什么珠宝首饰,字画古玩了。”
“肖夫人,我劝你认真一点,”王强的口气冷了下来,他一字一顿,好像用一把刀子,一下下戳着初雪的心,“没钱的话,我可就开始拆房子了!”
初雪浑身一颤,她的眼睛瞪得老大,不停的摇着头,呢喃道,“不要,不要!”
王强眯眼看着她,忽然瞧见了她手腕上套着的玉镯,他像发现了宝贝般惊叹起来,“哎,这个镯子不错啊,拿来抵债,正合适不过。”
又一个看上玉镯的人,又是一个想抢走初雪梦想的人。初雪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都看上她的镯子了,他们好好的大男人,为什么要欺负她一个弱女子。
“不,不!”初雪大声的尖叫,“不要抢我的镯子,不要!”
“那你还钱啊!”王强以比她更响亮的声音喊道,“老子要的是钱,有钱鬼才要你的镯子!”
他的这句话点醒了初雪,对,他要的是钱,不是镯子,她想起来了,她其实是有一点钱的,只是不够一万那么多,于是她向王强乞求道,“一万两太多了,我没那么多,少一点行吗,八千,八千两行吗?”
王强忽然愣住,像是大吃了一惊。他确实吃惊不小,今天他来,不过是遵从上峰的命令,吓唬吓唬初雪,让她亲身体验下巨债压肩的感觉,本来一出戏已经接近尾声,他很快就会找个理由放过初雪了,没想到她竟真的有钱。
“好啊,你去拿吧,我在这等着。”事已至此,王强也只好按着新剧本演下去。
“钱不在这里,我需要出去取回来。”初雪说。
王强噢了一声,心道原来你不是真的有钱,只是想借机开溜,那好,就放过你吧,他点点头,笑道,“好,你去取,我等你!”
初雪如蒙大赦,拉上喜鹊,两个人几乎是落荒而逃。出门雇了一辆车,初雪直奔胭脂团而去。
一进胭脂团的大门,初雪立刻就高声喊了起来,“妈妈,妈妈,救命啊,救命啊!”
此刻才是中午,窑姐们将将醒来,个个端着洗漱的杯盆,奇怪的看着初雪不顾形象的往老鸨的屋子疯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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