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哦,是吗?”肖紫晨微微一笑,“那可真要恭喜他了。”
“说的是呀!”李三坡符合。这时候,斜靠在肖紫晨边上的七姐忽然嘻嘻一笑,朝她的相公挤了挤眼睛,说道,“相公,你瞧,嫂子的脸,好白哟。”
李三坡瞧瞧肖紫晨,发现确实是白,但她一向都很白的,今天也没有比往常更白呀。便问道,“嫂子一向都很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了?”
七姐扭了扭身子,伸出两个手来,很亲昵的把肖紫晨的一只胳膊往怀里一抱,笑道,“她这个人呀,一沾酒脸就要便红的,今天居然脸一点都不红,你说奇不奇怪?”
她这么一说,李三坡也意识到了,赞道,“嘿,酒量见长啊,嫂子。不错不错,今天可以多喝几杯了。”
刚说完,七姐便接口道,“别急别急,脸是不红了,让我听听心跳快不快。”她将那脸一挪,耳朵就搭上了肖紫晨的左胸。“嘿!”七姐叫了起来,“心跳的好快!”
“啊,这个,应该不会吧,七姐,你,醉了……”肖紫晨尴尬了,她何尝不知道自己心跳很快呢,包括着脸色发白,两样是她紧张的表现。自从见了那条马尾之后,她就觉得自己有点紧张了,不过她绝没想到这是见了楚漠天的缘故,只当自己从未见过这种场面,一时不太适应。
然而,在听到李三坡介绍楚漠天的近况时,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更加快速的跳动了几下,还没弄清这是为什么,就被七姐横杀过来,闹得完全不知所措。
幸好,这屋子里还有十几个人,他们都是来给肖紫晨庆祝的,当然不会任由着七姐夫妇独自霸占着他。肖松第一个窜将过来,拉了肖紫晨的手,就往他的那张桌子走,边走边道,“你跟那醉婆娘罗嗦个什么劲,来来来,咱们先喝一杯。”
到了桌边,肖松抄过一只没用过的杯子,满上了递给肖紫晨,胖头一样,大手一挥,就开始指点江山,“钱侠士,楚侠士,你们两个,都是我肖家的贵客。没有你钱侠士,咱家今天可就让几个娼妇给欺负了,那可是,嘿,丢死人的事呀,你既为我们家出了这口恶气,又为我们家挽回了颜面,说白了,你是我们家的恩人,为了这个,我得跟你先喝一杯。恩公,来,咱们,干啦!”
混的好些的江湖人物,他们的业余生活其实跟纨绔子弟没有区别,譬如像钱文天这种武功既好,又肯放下面子来伺候各种有钱的大爷小爷的高手,更是在上流社会中混得风生水起,吃喝嫖赌四样,样样玩的精通。
在这四样中,又算喝比较特殊。吃要吃出个名堂,不过是讲究个精致,讲究个花巧,讲究个地道,这种大多是钱多得实在花不完的人才有的爱好,嫖与赌有些类似,一个人要是不嫖不赌,那肯定不合群,一个人要是狂嫖滥赌,那众人保管都对他敬而远之。这两项,都是讲究一个度。玩得恰到好处,便是风流潇洒,不拘一格。
喝与其他三项都大不相同,它讲究的是一个量,越大越好的量。能喝的人,首先就能得到别人的喜爱,特别能喝的人,还能得到别人的尊敬,像那种酒量通海,从来不醉的人,基本都被当做神仙一样来拜了。
钱文天,他就是酒中的一位高手。肖松连珠儿一般的马屁拍的他浑身舒泰,听到干啦这二字,心里一下便痒了起来,待瞧见跟前的那只小酒盅,立刻觉得不过瘾了,便摆摆手,说道,“得肖五兄弟如此抬爱,我不能不给你这个面子,喝,咱们当然要喝,只是这小杯小盅,太小家子气了些,不如换成海碗,才显得出男儿的气概,你说,是也不是?”
“是,怎么不是!”肖松最近混的春风得意,最不缺的,便是那男儿气概,只见他袖子一撩,单腿往那椅子上一踩,大喝道,“拿大碗来!”
屋角服侍着的小丫鬟闻听,立刻奉上一摞海碗,肖松抄了两只,并排摆着,接过丫鬟手里的酒缸,哗啦啦便倒了两个满碗。“喝!”酒碗一撞,两个人咕咚咕咚对饮一碗。
这一碗酒,对钱文天来说,不过就是一碗酒而已,对肖松来说,却是半条命,烈酒下肚,他感觉自己身体像变成了一间密闭的小屋子,屋子中间,正烧着一把旺火,他的那嘴啊,鼻啊,都是这小屋的烟囱,腾腾腾地冒着热气。
还好他还撑得住,拱了拱手,他又把脸对向了就在邻桌的楚漠天,说道,“楚侠士,今儿个我虽然跟你做了一次邻居,却一直不太敢跟你讲话。嘿,也不知道为啥,我就觉得你像一座冰做的小山一样,冻得我都不能出气。还是酒这玩意好,哈哈,喝了酒,我就不怕了。说起来,你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要不是你,我们家小弟,说不定都让恶霸给揍死了,我们家阿紫,今天,嗯,嗯,也难逃那几个娼妇的刁难。我要好好谢谢你,跟你也喝一,啊……碗!”既然都用碗了,那就要用到底,绝对不能把那杯字吐出来。
楚漠天今天刚到金陵,他来肖家,只是来寻钱文天,传达几句师门中的话,正巧碰上七姐邀约请酒。他嫌肖家子弟铜臭味太重,本来不想赴这个筵,一是师兄钱文天大力邀约,二来,他也想见见肖紫晨,这才会坐在这里。
他一直记得当初为肖紫晨推荐游园会计划时,这位肖五哥是如何的罗嗦,如何的聒噪,因而他暗暗发动内功影响了肖松,让他不能对自己轻易开口。万没有想到,这个满嘴钱啊路啊,桥啊的胖子,也是这么知恩图报的一个人。
肖五既然向他约了酒,他就不能不应,举起碗来,一饮而尽。肖松见他这么干脆,大受鼓舞,咕咚咚将一碗酒灌下去,竟是出奇的顺畅。
有了好的开头,剩下的就很容易了,这回是钱文天开的口,他说道,“我一向以为,出了将门之后,侠门之女,其他的女子,是很培养出一点英雄气的,至多,也不过是给人逼到崖边时爆发一下拼命的蛮劲。今天,我见识到了与我想象中不同的一幕,肖夫人的三记板凳,砸得即决绝又冷静,初时,我甚至都错以为肖夫人是有根基的,待后来见她气喘吁吁,我这才知道,她是尽两人全力在拼搏,钱某佩服,来,咱们,同喝一碗!”
之前见他们拼酒,肖紫晨还看得兴致勃勃,现在听到自己也要喝一碗,脸上才被酒气蒸出的一点红晕刷一下又下去了,连连摆手道,“不不不,钱侠士,一碗,我不行的。”
“那你随意,我们干!”钱文天也不勉强,哗哗倒满四大碗酒,分给四人。其他的肖家兄弟见了这令人热血上涌的一幕,觉得自己实在不能错过,纷纷围拢过来,道,“你们不能独喝,也要带上我们!”
钱文天道,“好说,好说,那我们大家,便一起满饮了此碗!”
酒宴的气氛在这一刻到达了最高潮,不仅是男子们,就是一干妇女,也都举起了大碗,一起大喊,“喝!”
这一幕,在那些达官贵人的家里,是绝对见不到的。就是在肖紫晨穿越前生活的那个男女相对平等的环境里,她都都从未见过。
肖紫晨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她是感动的。一直以来,她对肖家人都有着某方面的成见。那就是,他们读的书实在太少,太缺少教育,因而在他们的行止中,充满了粗鲁,粗俗的气息。
然而,这些粗鄙的人,也有着一般文明人没有的干脆利落。酒碗端起时,肖紫晨心暖暖的,她忽然觉得,他们也不是那么难以相处了,他们,其实都有各自可爱的一面,他们其实也都是感情丰富的人,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世故,那么自私。他们只是需要一些纽带,将他们联络起来。
今夜,肖紫晨就见到这条纽带。她也相信,以后,会有更多的纽带,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一碗酒的分量对肖紫晨来说还是太可怕了,在对付了半碗之后,她觉得自己从吼到胃一路火烧不说,隐隐的,还有些翻转之感,未免呕吐献丑,她放下了酒碗,见到其他女性大多也只喝了半碗之后,更觉得自己选择正确。
而肖松,他就没那么幸运了,男人们喝酒,总是越喝越来劲,一碗下肚,徐敢又建议男人们再干一碗,众人欣然从命,开怀饮之。
一阵咕咚之声后,肖松忽然间轰然倒地,整个人如涨了水的死猪般睡在地上,眨眼间便不醒人事了。
肖家人一下乱了手脚,这酒宴自然继续不下去了。几个家丁从楼下匆匆赶来,将肖松抬了下去,一番救助之后,酒虽然控出来一些,人却依然没有动静。
喝酒喝死人的事,金陵也发生过很多次了。大家见肖松醉得如此厉害,都很担心出事。于是老二肖度,老三肖全昌,老四肖全盛及六姐的丈夫徐敢决定一起护送肖松出去看大夫,他们的夫人则带着自己孩子回家,七姐因为喝的也不少,李三坡脱不开身,只能送她回家。
闹哄哄的一栋楼一下子走光了人,变得静悄悄的。因丫鬟们要收拾酒宴残席,肖紫晨,钱文天,楚漠天不便逗留,一起都走下楼来,到院子中站着。钱文天觉得干站着太无趣,想肖紫晨就算能找到什么活动,也不过是聊天喝茶之类,他肚子里酒虫正叫得慌,可不能在这时候给断了。便对楚漠天说道,“今夜气氛不错,喝的却不过瘾,嘿嘿,我寻个地方继续尽兴去了,师弟你一向不喜欢烟花之地,我就不带你了,今夜你不妨就在肖家住下吧,有什么话,等我明天回来再说。”说吧,又朝肖紫晨拱了拱手,道,“肖夫人,再会了。有我师弟再次,你的安全自然没问题的,恕在下先失陪了!”
“钱侠士,慢走。”肖紫晨本想说句挽留的话,想想这时候那种虚伪的客套就先放下吧,于是把留步改为慢走,放他去了。
这时候肖紫晨才忽然意识到,现在,只剩下她跟他了。
一颗心儿又开始怦怦的跳了起来。紧跟着,脸上也开始有些火烧。肖紫晨有些慌张,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如此紧张。就好像,就好像要上考场了一样。可是她虽然幻想过无数次捉弄他的方法,眼下却没有一点心思想要就地实践啊。
“肖夫人。”不知不觉间,楚漠天先开口了。
“嗯。”肖紫晨轻轻应着,那头不知怎地,忽然变得老重,那脖子也不知怎地,忽然成了泥捏的,于是乎,好像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强迫了一样,肖紫晨害羞的低下了头。
“你最近,还好吗?”楚漠天轻柔的声音又从耳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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