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篷船彻彻底底翻过来,沾满污泥藻类的船底滑腻肮脏,白衣少女两手交叉枕着头,翘起二郎腿的足尖上挑着一只纸灯笼。
就像清汤打底的火锅不小心洒了红油,大片的油状黑色粘液从船身向四周扩散,变成一团团浮动的阴影。
许仙仙弓足往上一踹,左手捞住灯笼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往后看了一眼,叹气道:“是我不够聪明,可似乎他们对阴火很感兴趣,现在船没了,划不动。”
北门戎的船很暗,就像是一路潜伏在黑暗中驶来。到了这片海域才被灯塔的光所照亮。
褪去青罩衫后的他,白色的内衫轻薄贴在身上,肌肉轮廓明显。
北门戎没说话,驶近的船上传来一阵阵有力的敲击声,长短不齐的,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东西。
眼看那艘船向她靠近,又继续想要驶向前方,许仙仙怕是他身体内的寒气还没镇住,着急地喊了一声“你……喂别走——”
敲击声顿时停止,北门戎把头转过来看着与他差不多平行的“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发白的嘴唇和他的皮肤一样毫无血色,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没有生气的魂灵——脆弱而美丽。湿润的黑发浸透了北门戎背上的大片衣裳,不断向下淌水。
滴滴——答答——
“呜……”细细的抽泣声断断续续,由远及近。从微弱的哭腔开始,慢慢发展为撕裂耳膜的哀嚎怒吼。
连带着海水也不平静起来,从尚且安心的碧波荡漾到参天的巨浪翻搅。
突然一根竹竿伸过来,离许仙仙大概还有两尺远。
脑海中响起北门戎的声音:“过来。”
转过半边脸的北门戎头发上覆着薄薄的冰花,就连睫毛和眉毛也挂着白霜。
两船间有约莫一丈来宽,北门戎的眼睛半开半合,一手挽着竹竿。
许仙仙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能表演杂技的料,也不会自认是身轻如燕。
因此这个“邀请”的画面在她眼里及其诡异。
但眼看一个大浪扑面而来,她顾不上许多,把心一横挑灯跃上竹竿。
没有想象中的摇晃,竹竿纹丝不动。许仙仙咬牙快步向前,眼看只差两步,几人高的海浪裹挟腥风卷来。小船重重一摔,在震耳的巨响混杂着痛苦的哀嚎中翻滚。
许仙仙重心不稳往后一仰,咸涩的海水灌入她的喉咙和鼻腔,劈头盖脸浇着糊状的黑色液体。剧烈的冲击让她后脑发热,甚至于大脑出现了短暂的一段空白。
黑暗中看不见小船,礁石给她带来的强烈撞击迫使她意志清醒,一阵天旋地转令她胃里翻江倒海。
灯塔的光瞬间远去,只有一点小如萤火虫的白光明灭可见,耳边倏而擦过什么东西,一只冰凉得比海水还刺骨的大手将她有力握住往上一提。
许仙仙死命抱住那只让她冻得发颤的手臂,被带着往上一滚就撞上冰人坚实的胸膛,额头马上坟起一个鼓包。
她极狼狈地抓起一块衣料往脸上抹了把,一睁眼就看见北门戎眼中明显的嫌弃之意。
许仙仙这才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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