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的人。”那人撑起一丈高的长篙,敲了敲甲板道,“不是小丫头你想到对岸去吗?”
“是,”许仙仙往小舟靠近几步,犹豫道,“但大风大浪岂是这样的小船能载的?”
“心静了,波涛自然就息了。有什么是载不动的。”撑篙的人在微弱的灯光下露出他丑陋的脸庞,黢黑的脸上爬满道道蜈蚣状烤灼过的痕迹,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任谁看了也会泛起一阵寒意。
海水已经漫过膝盖,许仙仙与他对视不久,就攀着船头一跃而上。
小小的乌篷船落到海中就如一芥,船头挂着一盏纸糊的白灯笼,在白浪里摇摇曳曳,黑暗中明明灭灭。
被冰冻大半身躯的北门戎看着那一抹小小的白影,就像扑打着翅膀的白蝴蝶。
一个个海浪打来,海水已经漫过了他的视线,刺得眼睛生疼。
太凉,太亮。
……
摆渡人似乎不喜欢说话,他佝偻矮小的身体缩在船的另一头,让许仙仙不禁怀疑他是如何撑起高他数倍的长篙。
许仙仙坐在船头,边上就是白晃晃的纸灯笼,耳后甚至能感受到火苗的灼热。
小舟快得不正常,四周倒退的景物倒是重复又枯燥,以至于许仙仙一开始没发现。
海面如摆渡人刚刚所说的那样,随着许仙仙的心情而慢慢归于平静。船尾呈现出状如扫帚尾的水纹,大有符车马力全开时的冲劲。
许仙仙心生疑惑,把纸灯笼取下来,往低处照了照船尾。
船底的影子大得不正常,像件灌满风且不断膨胀的黑袍子。
许仙仙的背后,摆渡人转身幽幽看了她一样,咧嘴森然一笑,随后竹篙一撑跳入水中。
无声无影。
咕噜……咕噜。
船尾浮起一串串透明的小泡泡,把黑色的阴影都填满,泡泡间的薄膜相融,破灭融合的同时堆积成一座透明小山。
小山嘭地炸开,化为一滩糊状的黑色透明液体,咕噜冒着小泡向船头攀。许仙仙这才发现另一端的摆渡人失了踪迹。
就连那根划水的长篙也不见了。
黑色的黏液汇聚成一个没有形体的高大怪物,只腹中央一张血盆大口,吊出长长的舌头。看样子就是这些怪物刚刚附在船底划水。
“这些是什么?”她习惯了两面和三刀你一言我一语的百科式解答,把话顿上一顿然后自言道,“非妖非魔而体缠怨气,身上还有泥腥味。既非血肉之躯又无灵体,看来只是带有残念的怨魂所积之鬼。”
如果这些话从老师的嘴里出来,他大概会提点家中小辈驱鬼或降鬼的手段和策略。可惜这是实战,没有喘息的机会,也没有未雨绸缪。
她哥许祁敬有洁癖,她何尝没有。不过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就像右手的雪月,因为已经见过血了,所以斩妖砍人她都无所谓。而左手的风花她却几乎没动过,除非事态紧急。就像她天生排斥别人碰自己,却不介意自己去触碰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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