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大火整整焚了一夜, 将将被赶来伯府援救官兵熄灭。
这火势太过迅猛,甚至还燎烤到了伯府和韶园连着垣墙, 那雪白粉墙亦因此染上了大片乌『色』。
等沈沅跨院里终于以进人时,一夜未睡陆谌睁着泛红眼眶,同他小叔,亦是京卫指挥使陆之旸,还有官府仵作一并进内去搜寻着沈沅尸身。
几个人快就找到了一具已经变成焦尸女尸,她身形还有衣发都能让陆谌辨出来, 她是他死去妻子,沈沅。
是沈沅那张脸被烧毁得格严重,因着大面积烧伤和烫伤, 五官都变得格模糊, 极狰狞怖。
陆之旸瞧了尸体后, 淡声道:“这应该是你妻子沈氏尸体了,烧得这么严重, 仵作也没法验尸了…你将她好好安葬吧。”
陆谌唇瓣微颤地着惨死沈沅,仍无法相信眼前一切。
沈沅真就这么死了吗?
着陆之旸命仵作用白布将她尸体蒙住, 陆谌满脑子想,还都是几日前, 他对沈沅做种种恶劣行径。
在宴上他苛待她。
回府后他还打了她。
如果不是因为她和五叔那件事,他一定会对她好一些, 沈沅临死前这几日,不仅被他如此苛待, 还被禁足在了这个跨院里。
陆谌捂住了泛疼心口,沈渝和卢氏亦于此时走到了他身旁。
卢氏表情自是充斥着厌恶,她用帕子掩住了口鼻,阴阳怪气地道:“这一是那沈氏想要自戕, 你说她若想死,寻个什么样方法不好,偏得要通过损毁伯府置业方式来自尽,这得是对我们存了多大怨气啊?”
沈渝小腹已经初显孕肚,也附和着卢氏话,道:“唉,我这个长姐,平日虽然表现得淡然温和,那心里,指不定藏着多少阴司事呢,如今落得个这种下场,倒还真是怜……”
卢氏和沈渝话被陆谌听后,他觉得异常刺耳。
陆谌因而冷声道:“死者为大,都少说两句吧。”
沈沅被草草下葬后,陆谌还是觉得这场火灾发生属实蹊跷。
沈沅是选择了自尽这一说法,陆谌也觉得有几分道,因为她贴身丫鬟碧梧竟在出事前两日就被她还了身契,而今已不在伯府做事。
跨院里余丫鬟和小厮也都没有被烧死,她们身上,甚至连块烧伤都没有,沈沅在纵火前,好像特意将这些人全都支了开来,使这些人能够及时地逃生。
而陆谌五叔陆之昀,每日一如既往地上朝下朝,教授小皇帝课业,并未因着沈沅离世而有任何悲痛。
半年后,沈渝和陆谌孩子还是没能保住,小产后沈渝情绪也变得格差,陆谌亦终于下定了决心,将沈渝扶为了正妻。
是沈渝虽然如愿以偿地成了他妻子,身为她们之间绊脚石沈沅也去世了,一切都在按照他们希望发生轨迹走着。
陆谌清楚,他和沈渝之间情感,早就变了味道。
沈渝小产那一月,年过而立,一直未娶陆之昀终于有了成婚念头。
他娶了乔家表妹为妻,婚仪亦是十里红妆,颇为浩『荡』。
陆谌并未对陆之昀突然娶了乔家表妹事有过什么怀疑。
听说,陆之昀在沈沅死后不久,在京师一个私宅里养了个室,后来那个室不知为何,竟是连夜跑路了。
好像陆之昀这个室,还同沈沅表哥唐禹霖有些说不清道不清暧昧关系,两个人此前好像是相好。
因为那室能顺遂地京城跑到了偏远奴儿干都司处,也多亏了唐禹霖帮助。
陆之昀貌似是在意这个室,难能放下了朝务,亲自去了趟奴儿干都司将他那同唐禹霖私奔室捉了回来。
唐禹霖时任巡检司九品巡检,这件事发生了之后,陆之昀也没索了唐禹霖『性』命,是命高鹤洲削了他官职,让他回扬州老家了。
至于那个红杏出墙室下场,也就没有了后续。
有人说这室是被陆之昀弄死了,也有人说陆之昀顾念着往昔情分,虽然同那室断掉了关系,还是给了那室一大笔傍身钱财。
而陆之昀娶了乔家表妹后不久,公府里就传出了乔氏有了身孕消息。
是陆之昀如金屋藏娇般,将比他小了许多岁表妹藏在了府里院子里,公府大小宴事上,陆谌也来不到这位五婶身影。
后来,陆谌听公府里下人们说,这首辅夫人相貌,竟是康平伯去世妻子沈氏特别地像。
——“儿啊,儿啊…娘都要哭死了,你终于醒了!”
陆谌眼皮不时地滚动着,指也在颤动。
听着卢氏呼唤他声音,陆谌也终于恢复了意识。
待他清醒后,谓是神情阴鸷,目眦微红。
卢氏着陆谌如此,心道她儿子怕是真得患了疯病,赶明儿还得寻些医师好好地为他。
“儿子,你觉得身体怎么样,头还痛吗?”
卢氏探寻似地问着,陆谌已然榻上坐了起来。
他开口第一句话不是“孩儿没事”,而是语气沉沉地对她道:“今日开始,我陆谌会同陆之昀决裂,明日我会命下人葺墙,伯府中下人也再不许踏足韶园半步!”
卢氏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眸,问道:“你…你疯了吧?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陆谌并没有将母亲话听进耳里。
梦境里他并没有陆之昀表妹容貌,待他醒过来后,还是能够确定。
什么室也好,表妹也罢,全部都是陆之昀给沈沅安假身份。
原来在前世,陆之昀是真用尽了各种阴狠段,抢走了他妻子。
思及此,陆谌使出了全部气,亦狠狠地攥紧了拳头。
夺妻之恨,让他受尽了屈辱。
他一定要报复陆之昀,也不会再懦弱下去,他一定要将本属于他沅儿重新地夺回来。
就算前世他对沈沅并不好,也不是陆之昀以如此黑心段,强占沈沅由。
***
春雷滚滚,伴着几道刺目裂缺,京城内,开始淅淅沥沥地落起大雨。
沈沅听着雷声,心脏顿时变得如擂鼓般狂跳,亦如被人用狠狠地攥住般,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她仍在睡梦中,感知到了面正在下雨。
沈沅仍无法那个怕梦境中走出来。
梦中,她又回到了伯府,身份亦是陆谌夫人。
沈渝刚刚流完产,她则被卢氏勒令在雨中罚跪,满眼所,除了那如断线珠子般落雨,是油纸伞下,陆谌她冰冷眼神。
她已经跪了好久了,身上也特别冷,倾盆大雨不断地往她身上砸着,双膝也犹如被针扎了似疼,还泛着刺骨寒凉。
沈沅害怕那些惊雷和裂缺会劈到她。
记忆中那些画面也在梦里再度地清晰浮现,就在离她几丈距离,一道怒雷忽地劈中了那个立在大堂两侧石鼓,发出裂音亦让她更觉惊骇,『毛』孔都随之翕张开来。
沈沅迫切地希望有人能够救救她,正觉万分绝望时,脑海中蓦地涌起了一个人名字。
陆之昀,陆之昀能救她。
他是她官人,他一直都在护着她,他一定能够救她。
这般想着,沈沅亦在梦中,隔着潇潇雨声,拼尽全地唤着陆之昀名字。
“官人!您快来救救我!您一定会来救我!求求您快来救我!”
果然,在她唤了那声官人后,陆之昀立即来到了她身旁,亦当着陆谌面,冷沉着俊容,将她青石板地上抱在了怀里。
他步伐是坚定,陆谌想要拦住他行径,被一道无形结节阻拦,使他完全靠近不了她和陆之昀。
沈沅则紧紧地攥着男人官服衣袖,心口处悸痛也顿时消弭不。
——“不哭了沅儿,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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