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场场啼笑皆非的闹剧而已!——《世间真相》
“贵使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拔都护作为西戎的君主,首先开口问道!
虽然三人对老书吏来此所为何事皆心知肚明,但是和谈这件事,经常就是互相实力相等,彼此僵持不下,而往往当实力相当之时,就是谁先占得先机,占得大义名分,谁就更得胜算。
而眼下,虽然是要和谈,但是这谁先提出?这谁就自然落了下层。
而更有一分意思是,现在彼此之间对于对方的情况都摸不准,汉军不知道西戎还有多少粮草,而西戎也不知道汉军还能坚持多久。就像彼此两个武士已经精疲力尽,眼看就要站立不住,但是都强撑着表现出一副我还可以再战三百回合的气势,但是,此时只要有一个人露怯了,那么不用打,就一切都会结束。
老书吏听了,微微一笑道:
“我在城中,听闻拔都护暴虐成性,日常如同野兽一般,每日饮食常常令下人备一食盒,其中盛放毒蛇蜥蜴,蜘蛛老鼠等物,其生食此物之后,便要在备下十来个体型肥胖,身材健硕的乡野村妇之流供其淫了。若不如此,则整日必然闷闷不乐,少不了打骂士卒!”
旁边侍奉之人听了,怒上心来,直接拔刀欲上前,虽知被拔都护伸手制止住道:
“我原本以为上国之人,必然是纯熟礼仪,明于事理之人,而能被选为国使,更是代表一国之颜面,必然是上邦之中的道德楷模,再不济,也会是贤才良德……”
说着顿了顿嗓子,语气一转道:
“怎知今日见之,大失所望,不想不但礼仪缺失,而且还是个不明事理,以山野村妇之说为真之辈,难道贵国都是先生这样的人吗?”
老书吏一听道:“大王有所不知,我朝向来是出使上邦当以贤德大良,出使中邦当以俊杰孝廉,而出访下劣之人,君子所厌恶也,只能选择那些在国中不受待见之人,勉强使之!大王世代受我朝重恩,原本我朝当以贤德大良而来,只是大王受小人蛊惑,做出如此不明智之事,故只能让我这个粗鲁低劣之人前来,就是让我来,我也不愿,只是我为大王可惜,欲救西戎于水火之中,才如同上茅厕一般,只能掩鼻而来。”
拔都护笑了笑道:
“我如今乃是一国之主,与你家皇帝平起平坐,何等尊贵自在,有何可惜之处?而我西戎百业昌盛,国富民强,一战灭你汉军八万大军,围困你等于碎石城中,何谈水火之中?”
老书吏笑了笑道:
“我以前听说拔都护不明事理,容易被他人所误,今日一看,果然如此啊!”
旁边的侍卫听此更是勃然大怒,欲上前,又被拔都护伸手制止住,只见拔都护看了看老书吏笑道:
“贵使此言我更不明白了,还请细细道来!”
老书吏道:“大王祖上向我太祖皇帝称臣,世代受我朝重恩,每年赏赐无数,而不受琐事烦扰,是何等的逍遥自在,这如同神仙一般的日子自古以来,有哪个藩臣有这等福分,而这等福分就如同山川日月一般,只要我朝铁桶江山在一日,你便享受一日,即使是子孙后代,也是福泽不尽。”
拔都护笑道:“汉地皇朝更替,走马观灯一般,哪里来的万世基业,况且你家太祖以不义开国,子孙又岂会善终!”
老书吏道:“大王何出此言,我汉家正朔从开天立地延续至今,哪里曾经断过?何有皇朝更替之说,例如,前朝开基,是当时皇帝自觉才能不足,禅位于有德者,神器交替,正朔未断,过往一切,新朝皆受之,而我朝太祖皇帝,在前朝皇帝被北狄劫掠而走,其德不足以御万民,而太祖顺应万民之恳请,祭告天地后,正皇帝位,接过神器,延续正朔,前朝诸事,也是一并受之,而今后世,生生世世,只要天地不绝,则正朔不断,汝等富贵可与天地齐,而何故一时为贼人所惑,做出如此遗臭万年之事!”
老书吏看了看拔都护脸色又道:
“如今,圣上震怒,天朝大兵一出,大王子孙何所栖居?西戎王庭,大王世代之基业,祖宗陵寝所在,大兵一到,化为齑粉,碎石之谋,鬼神所设,然而天命在汉,西戎精锐,皆丧命于城中,其惨世人所不忍视。”
接着老书吏又道:
“我今日所来,非是为其他,乃是为大王谋划也,如今西戎,精锐丧尽,基业皆毁,武有夏太师八万天兵,日夜伺探,文有贸易断绝,物资不通,若不早做他策,到时悔之晚矣!”
老书吏又细眼瞧看了所有人脸色继续道:
“我朝陛下向来有好生之德,也不愿西戎百姓尽受刀兵之祸,更不愿意丧失大王世代之交,故如同慈父怜爱幼子一般,只要大王愿意只身请罪,弃掉伪号,陛下便愿意既往不咎,仍愿恢复如前,让大王世代镇守西陲,永世不违!”
拔都护听完,笑道:
“好一张利口啊!”
老书吏摇了摇头道:
“我朝乃是不愿大王迷途越走越远,皇上之圣德,即使是悖逆之子,只要迷途知返,但有一丝忏悔之心,圣上也是不愿弃之!大王为何不明圣上的苦心呢?我等流传出一场君臣佳话不好吗?何苦要让子孙无栖身之处,祖宗无血食可受呢?”
拔都护看了看老书吏道:
“你家皇帝既然爱惜我西戎,为何不早日派你前来,而是离间巴丹门,屠灭王庭,这哪里有一丝你说的仁爱之德?碎石城中,尽灭我西戎男儿之时,可曾有一丝慈父怜爱幼子之情?如今我西戎数十万精锐,围困你等于碎石城中,你等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困守孤城,旦夕难保,谈何让我等子孙无栖身之处,祖宗无血食可受呢?”
老书吏笑道:
“大王是何等的荒谬啊,朝廷建设碎石城多年,岂能无粮草之囤积,据我所知,现今碎石城中起码有三年之用,就算如今朝廷增派大军,也足够一年之用,若是节约,那就不知还能守多少时日了,而如今,我等稳居城中,日夜有食,坐看你西戎百姓疲敝!如今贸易断绝,西戎王庭溟灭,若长久下去,你西戎百姓何所食?你这所谓的数十万大军怕是也要活活饿死!”拔都护听完即刻说道:
“哼!可笑之至,碎石城大小布局,商贾百货我岂能不知?是否有粮草之囤积我比你要清楚,倘若无西云关供给,怕是月余你也撑不住,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
紧接着他吩咐左右卫士道:
“将这饶舌之徒拉下去砍了,将头颅扔回碎石城,告诉他们若降便可留下一命,若是继续抵抗,就与这城池一同毁灭!”
说着几个卫士就上前将老书吏邦了起来,就要拉出去,而老书吏大喊道: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几个卫士看向拔都护,拔都护挥了挥手道:“拉下去!”
而这时在一旁观瞧的章浮生突然开口道:“慢!”
卫士顿时停了下来,老书吏一愣,他不想在这西戎之中,居然有人能公然叫停拔都护的命令,也是好奇的向章浮生看来。
章浮生叹了口气向拔都护道:
“陛下,自古以来,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他虽然巧舌如簧,言语甚为嚣张无礼,但是毕竟也算是豪杰,况且自古以来,斩使不祥,还是放他回去吧!”
拔都护看了看老书吏道:“原本是要斩了你的狗头,如今章太师为你求情,且看在章太师的面子饶你一回,且回去吧!”
于是卫士将捆绑的老书吏松绑放开。
章浮生看了看老书吏道:
“我军现在已经是稳操胜算,旦夕可取胜,就休要耍那些口舌之利了……”
老书吏还要说些什么,结果被章浮生摆了摆制止住道:
“如今兵连祸结,百姓遭殃,陛下也不忍心,若夏太师愿意反正,助我陛下一统天下,将来富贵不低于目前,裂土封王也无不可!”
老书吏被刚才一吓,心思也有些恍惚,这言语之间就稍微有些不严密之处,随口道:
“胡说,我朝太师何等荣光,岂会受你这些……若是你等愿意退兵停战,我尚可报与太师与你们谈上一谈!”
章浮生看了拔都护一眼,两人会心得笑了笑道:
“罢了,罢了,我想你也是个下人,做不得主,替我给你家太师带上一份书信!”
说着便口述让人记录下一份信件,章浮生看了一遍后,上报拔都护,拔都护又看了一遍,点了点头,章浮生便令人用太师印信后,交于老书吏,派人护送到碎石城下。
而送走老书吏时,已经是深夜了,拔都护道:
“章兄,夜深了,且暂时回去休息吧!”
章浮生道:“陛下,我自从醒来,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时常整夜难以入眠,一躺下便喘不过气来,只得静坐半夜,以待天明!”
拔都护看了看章浮生道:“章兄还是要保重身体啊!”
章浮生摇了摇头道:“唉!陛下,日月流逝,我也不知我还能有多少时日……”
拔都护安慰道:“勿要说丧气话,我还等着章兄辅助我成就大业呢!”
而章浮生却不言语,只是望着那远去的灯火之光半晌道:
“人之将死,才知万事皆空,所有功业,不过过眼烟云而已……”
而翌日的碎石城中,夏太师看着章浮生的书信,怅惘了半晌道:
“唉!替我拟信,回复吧!”
说着他一边口述,而自然有人在旁记录,等书信一好,夏太师又瞧看了一遍,便点头有人用了太师印信,老书吏刚准备接过,却被夏太师叫住道:“老先生辛苦了,还是暂时回镇西将军府休息吧!”
说完向小何管家使了一个眼色,小何管家心领神会,接过书信便出去了,老书吏见此也就是施礼告退,离开的路上不由苦笑,叹息道:
“如此行事用人,这碎石城岂能长久?”
而两边书信一通,自然就互相来往,逐渐得双方文字游戏玩了个不相上下,最后总算是达成了一丁点实质性的内容,就是双方见面谈一次。这对于彼此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因为彼此现在谁也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大家谈,无非是想知道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而已。
而对于夏太师来说,这也是他认为他能翻盘的机会,那就是通过和谈设置伏兵,一击将对方首脑斩杀,逼迫整个西戎退兵。
而双方又岂能不防备,自然对于这和谈的地点,和谈的人物,以及人数防备都做了要求。最后在你我互相扯皮之下,最终定了下来。
而到了和谈之期,西戎早早就有哨探报知,说一老者早早的骑着马,带着一个管家及十来个随从服侍之人来的城外五里之处等候。
而西戎这边得到消息后,只见三个人骑着马匹,还有四五个人抬着一张坐床,缓缓向老者及随从等待之处而来。
等到了约定之处,双方下马安定之后,汉军这边老者一看对方的几个人,不觉得一愣,首先印入他眼帘的不是别人,而是一个少年,他不由得惊讶失语道:
“你怎么还活着?”
老者看向的这个少年正是前次碎石城大战之后受了重伤的阿达,而阿达旁边的女子顺着老者的声音望去,正是她初入世间时,给她讲过拔都护传的那个老者,他对那个老者记忆颇为深刻,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大声得喊道:
“啊!老爷爷,你怎么会在这里?茶楼一别,许久不曾见了!”
老者一看女罗刹也是疑惑,不由得道:
“小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西戎众人听着两个人的对话颇为疑惑,平时这姑娘鬼神不近的,怎么今天突然这样,还有了认识之人。
而坐在坐床之上的章浮生一听女罗刹说茶楼一别,仔细一打瞧眼前这个老者,才发现正是当年他刚入京都,与葛文俊、女罗刹茶楼初次相会的那个老者,想想时光流逝,故人相见,不由感慨世事造化弄人啊!
他正要拖着虚弱的身子要和这老者说话之时,只见阿达强撑着身体一拱手道:
“夏太师,多日不见,有礼了!”
西戎众人一听阿达的话,皆是一惊,女罗刹指着那个老者问阿达:“你说他是夏太师?”
阿达看着夏太师道:
“他就算化成灰我也识得!”
章浮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前的这个老者怎么会是那个害得他家破人亡,远走西北的夏太师。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眼前的老者,又看向阿达,用手指着老者问阿达:“你确定他就是夏太师?”
而西戎这边唯一算是正式见过夏太师的人只有阿达,他看着夏太师几乎愤怒就要从胸膛喷射而出,他咬牙切齿道:
“我都说了,他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识得!”
而章浮生几乎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拖着虚弱的身子,从坐床之上移动着身子向前,看着老者询问道:“老人家,你真的是夏太师吗?朝廷唯一的检校太师?”
老者抬眼看了看眼前坐床上的男子,看着有丝眼熟,却是认不出何人,只见这男子身体单薄,形容憔悴,满头凌乱的白发,说上一句话,便要喘息半天,预计也有五六十岁。
他不知这个人是何身份,见对方询问便反问道:“尊位是?”
而眼前这个却是不管不顾的歇斯底里的嘶吼着:“我是问你,你到底是不是夏太师?”
所有人被章浮生的歇斯底里的嘶吼给惊住了,认识这许久,从未发现过他如此失态和不顾后果的嘶吼,就是拔都护也被惊住了。
只见这老者身旁的一个年轻管家模样人上前护着老者道:“这位贵人正是本朝的夏太师,你这狂徒……”
年轻管家的话未完,被章浮生旁边抬床之人大声呵斥道:“你是何人胆敢对我朝章太师无礼!”
这位年轻管家道:“我乃是夏太师府中管家!”
夏太师一听章太师,三个字疑惑,他知道对方是西戎的贵人,忙呵斥年轻管家道:“小何管家,不得对章太师无礼!”
说完忙拱手道:“章太师,有礼了!”
而章浮生整个人仿佛突然疯了一样大声喊道:“恶贼,我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何害得我家破人亡,为何害得我远走他邦?”
夏太师一听,愣了,他仔细观瞧眼前的章太师,他实在是不知何时何地得罪过这个西戎的贵人,仔细想想,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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