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如此亭盖弥遮,似乎凝聚几分阴寒。
周边氛围冷清,并不像看起来的安居适宜。
陈浮生观望片刻,走上前。
对一位站在旁边看棋的老者,施礼问道:
“请问老丈,烟笼巷的姜宅,是不是从此过?”
“姜宅?”
“哪个姜宅?”
“姓甚名谁?”
树下几位老翁,皆是抬起头来,出声询问。
陈浮生瞧了瞧这些人的脸色,觉得有些不对。想了想,说出姜伯通父亲的名字。
老道士离家四十余年,或许只有他父母之名,本地人才会有映像。
“什么?你问的是那个姜......”
“晦气晦气!莫说莫说......”
几个老翁顿时大惊失色。
纷纷摇头的摇头,摆手的摆手,显得慌乱又惶恐的嚷嚷:
“快走快走,当真是晦气!”
“那个什么姜家,已经遭了天谴,家败人亡啦......”
“外乡人,少打听,快走,免得遭了霉运!”
“什么霉运,老朽看来是孽障!噩运!”
“呸呸呸,少说为妙,祸从口出......”
老翁们七嘴八舌的一通吵吵,纷纷抱着棋盘茶壶离开。全都不愿多待,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
“师父家出事了?”
陈浮生皱眉,心中一沉。
老道士姜伯通的魂魄,禁锢于幡杆符箓内,所以外界发生何事,一概不知。
如今物是人非,故宅在哪,估计老道士自己也不清楚。
陈浮生暗暗沉吟。
不知如何将这噩耗说与师父知道。
老道士念念不忘的,便是叶落归根,将魂魄葬在家宅内。一来是顺心意,二来是寄望借一丝遗留修行者气运,能护佑家宅安宁。
但若是家宅被毁,心愿被断,那么带给老道士的打击,以及巨大失望,恐怕会伤了魂魄,引起诸多麻烦。
老道士毕竟已经亡了,魂魄又岂能受创?
忽然。
陈浮生眼角余光,瞥到一棵槐树后侧,有个畏畏缩缩、探头探脑的男子,不住张望过来,显得神色可疑。
“站住,你有何事?”
陈浮生见那男子似乎要偷偷溜走,立刻上前几步喝止。
谁知男子被唬得一跳,但又仿佛下了极大决心,满脸哀怨地转身过来,扑嗵一下跪在陈浮生面前:
“小神仙,救命哪小神仙!”
“我是姜家旁亲,同样遭了妖精鬼怪的毒害!求求小神仙发发善心啊......”
或许是瞧见陈浮生背幡提剑的道门打扮,又或是被幡上“求神问仙”几个字打动。
这男子伏在陈浮生面前,不住地拜首哀求。
“妖精鬼怪的毒害?”
陈浮生盯着此人,见他年约五旬,花白头发,形貌憔悴,确实是一副受生活折磨的苦相。
“起来说话。”陈浮生扶起此人,“你是姜家的旁亲?”
“正是。”男子抹了把眼泪,拱手道:
“我姓姜,名有财。小神仙问的姜大夫,乃是我的堂叔。四十多年前,堂叔家的独子姜伯通外出学道,至今未归,所以是我操持的堂叔家后事......”
说到“后事”,姜有财的脸色难看,显得仍有余悸。
“姜家怎么了?”陈浮生低语问道。
“堂叔家......”姜有财颤声道,眼神惊恐不安,“堂叔家一年前遭了大祸,都......都死绝了......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