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蒜皮离开母亲去其他的地方,我就不该为一己之私,丢下老母幼儿去追求什么快意恩仇。
那时的心灰意冷,一语不足以言表。母亲离开的原因是脑出血,又因为堵车等原因错过最佳抢救时间……母亲终究是为了我,奉献了生命里最后一丝余热。
十二月十七日,母亲葬礼。
瓢泼的冬雨如约而至,人们说,下葬时下雨是福气,说明所葬之人天都怜惜,去了另一个世界必定护佑后人福寿绵长。
我跪在墓前,没有打伞,冬天的冷雨夹着寒风,刮在身上像刀子一样的疼。而我只是跪着,全然的绝望和孤独,让我找不到任何的前路和归途。
在这期间一直是沈修慕陪着我,我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寸步不离。
“沈修慕,怎么办?我没有妈妈了,以后我就都没有家了!”我绝望的跟他说,悲伤已经不是唯一的感受,更多的是无助和寂寥。这天地悠悠,无限广阔的时间和空间,我再寻不到一个人,能让我想起来就温暖如春了。
“没关系的,清雪,我永远是你的家,只要我还好好活着,就会把你护得好好的。”沈修慕拥我入怀,说你看我们现在日子已经越过越好了,以后你就别去工作了吧,回来带着孩子,我们一家人好好生活。
我信了,点点头说好。
一月,我回到学校辞职,校方自是再三挽留,杨康也劝了我很多,但我去意已决,不得已,他们只能放我走。
然而没想到的是,由于悲伤过度,我回来没两天就病倒了,病得很严重,尚尚又需要人照顾。其时正是沈修慕赚了点小钱,于是便雇了保姆来照顾我们母子。
没了工作闲在家里,生活似乎又开始死水无波,过往的一切爱恨都因为一场生死离别开始慢慢沉沦。我不再有梦想和激情,整个人画地为牢地做起了鹌鹑。直到半个月后,尚尚和婆婆一次视频,像冰水一样将我从浑浑噩噩中浇醒。
那天是母亲去世后尚尚第一次跟婆婆相见,然而视频开头尚尚却蒙了眼睛说:“奶奶,我讨厌你,是你把外婆推倒的,我没有外婆了,我讨厌你,再也不要见到你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等挂了电话,我抱住尚尚很严肃的问他:“尚尚,跟妈妈好好说,奶奶真的推了外婆吗?”
“真的呀!”尚尚仰着天真的小脸,很生气地跑过去指着茶几的一角说,“这里,奶奶推外婆,外婆撞在这个角上,外婆流血了,嘴巴和鼻子都流血……尚尚很害怕……害怕得哭了……”
刹那之间,我的世界天旋地转。
尚尚不会说谎,不会有能力编出这样残忍的情节,他这么说,那便是真的发生过。
我一把将尚尚抱进怀里,安抚尚尚,自己也害怕得发抖。我已知人心难测,却未知难测到这个地步。怪不得沈修慕要在事发两天后才给我打电话,怪不得我查不到母亲出事当天的监控记录(尚尚满周岁时我们曾请过保姆,为孩子安全装过监控)。原来这一切,本来就是一场见不得光的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