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过大年

    睡梦中晓月被咚、咚的炮声惊醒，一骨碌爬起，一看全家人都在穿衣。冬天天冷，为了节省烧炕用的碳火，全家四人都睡在一个炕上。

    爸爸首先下地，捅开屋里炉子的炉火，等妈妈下地后，两人分工协作，妈妈安排屋里的一切，比方说点香烛供奉神仙等。爸爸安排院里的一切。

    等晓月下地，喝了两口热乎乎的红糖水，跑出屋，就见玉米杆扎得大门已经打开，爸爸正在发旺火，点着的火柴从两个竖着的砖头留出的口里放进去，呼的一下旺火就着了，因为有浸了汽油的棉纱在里头，根本不用担心旺火不旺的问题。

    爸爸开始放大炮了，先在旺火上点着一根高粱杆，轻轻甩动，让火小一些，然后伸直高粱杆把大炮的引火线点着，然后迅速离远，咚！咚！咚咚！咚！全村的炮竹声已经此起彼伏。爸爸放了几个大炮，开始放小炮了，他一拿着一串小炮，一手把引火线点着，然后伸直拿炮的胳膊，只听得院子里噼里啪啦，爸爸周身硝烟弥漫，剩余的几个小炮被爸爸抛出，在空中炸响。等响声停歇，晓月在炮香中跑到爸爸刚才站立的地方，寻找漏网之炮，总有一些小炮没有炸裂，还是完整的，把它们收集来，一掰两半，用高粱杆一点，噗就能冲出一股烟花。当然，如果运气好，还能发现一两个还有引火线的小炮，那就更美了。

    姐姐明月从不找哑炮，她好像很鄙视晓月的这种行为。“晓月，吃接神菜了！”爸爸已经做好了接神菜，今年吃接神菜的又是只有晓月和爸爸，明月和妈妈又爬上炕眯觉去了。接神菜就是把供奉家神的五色菜（一般有汆过水的白菜、芹菜、泡发好的黄花菜、黑木耳等，）和煮熟的肉片，粉条等一起在沙锅里炖，因为都是熟的，所以很快就能吃了。

    吃完菜，爸爸让晓月再去睡会儿，离天亮还得一阵儿。晓月根本睡不着，她把刚捡来的小炮和原来自己衣兜里的放在一起，一个个数。

    天蒙蒙亮的时候，妈妈起床开始煮饺子，年初一早上的饺子是一年中肉最多的饺子，但是晓月却吃不下几个，因为接神菜又吃多了。

    吃过早饭姐妹俩一起去奶奶家拜年，奶奶家住在坡上的旧院儿里，叔叔伯伯们都分散住在村子里的各个地方，一路上又聚集了好几个堂兄妹，大家都是这个点出门拜年，因为都要先去奶奶家，所以大队伍浩浩荡荡。

    等到了奶奶家，只见五叔的女儿小燕儿已经到了，小燕儿比晓月小两岁，正穿着一身新衣在奶奶身边撒娇。晓月还是比较嫉妒小燕儿的，两个人差不了两岁，但小燕儿每年过年都有新衣，而且得体又漂亮。那里像自己，今年穿得是前年过年的新衣，前年穿了一天，去年过年穿了两天，今年又穿，别看连穿三年，依然很肥大，套在身上很不合身，她也想要新衣服。

    等大家领到爷爷给的压岁钱，便相携去各个大爷叔叔家拜年，一圈走下来，基本上回到家就是午饭时间了。大年初一这一天的午饭是非常丰盛的，有肉菜，有凉菜，当然还有饺子。这是一年里最为丰盛的一次午饭，但对于晓月来说，数一数拜年挣来的糖块好像更有吸引力。而对于姐姐明月来说，好像从前年开始糖块就已经对她没多少吸引力了，她更注意的是今年出去拜年，都有谁、谁、谁穿上了自己心仪的漂亮衣服。

    大年初一的下午，晓月好好睡了一觉，年就这样过去了。

    今年过年还发生了件奇怪的事情，妈妈在吃午饭的时候吐了，爸爸却一点也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