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郑县,西桑亭,地如其名,此地种植桑树养蚕非常普遍,官道两侧种植着大片桑田、麦田,便是“西桑”其名也是来自亭西坡上有三株上百年的大桑树。
今年的年景颇好,去年冬季雪水充沛,田里桑树,小麦郁郁葱葱,桑树枝繁叶茂,风一吹,青绿色的桑麦随风起伏,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远远的可以看到有三三两两的田奴、附徒穿着短褐,光着膀子在田中劳作。
临近傍晚,路上往来车马、行人颇多,大多都是赶着归家或者投宿。
有单衣步履、头戴帻巾的士子儒生,有华服奢侈的豪强商贾,有身着褐衣或者白衣的黔首小民,多是行色匆匆,不假交谈。因为世道不宁,道路不靖,行人多随身佩戴刀剑,极少有闲适随意的行人。
一队旅人顺着官道自西向东缓缓而来,车马甚众,七八名健壮骑士横矛在前,然后便是气势十足的十几辆辎车,两侧还有骑士护卫,时不时可以见到俏丽女子掀开帷幕,向着两侧张望。
两侧行人虽然分不清车队是官是民,但看其架势也知道非富即贵,皆是驻足道路两侧,看着车队缓缓而行。
“少君,前面再走七八里就到了西桑亭亭舍,听之前那县吏所言,这西桑亭是这郑县西侧几十里内最大的一个亭,今晚便在此亭投宿吧?”杨松指着官道前方说道。
马钧并未坐车,而是和鞠义、马腾等人骑马走在最前头,说来马钧从出生以来,除了陇西归来之外,这是第一次出远门,之前最远的也就在茂陵县方圆数十里打转。
当然剧仲、史兴也从未出过远门,倒是马腾和鞠义二人都是都是有过远行经历,但是要是论到对三辅的熟悉,还是杨松这对做惯了游侠儿的兄弟来的轻车熟路。
“也好,赶了三四日路了,明日在亭中歇息一日,待到后日在启程赶赴弘农郡!”连续骑马行了数日,即便马钧从小打熬气力,身体也有些吃不消,反正也不敢着过去,索性歇息一日。
及近这西桑亭的亭舍,已经是暮色苍茫,无论是黔首附徒还是贵人公卿,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所以未等天色渐暗,官道之上已经极少见到行人,偶尔有一两个旅人,也是行色匆匆。
地方上的“亭”,不但是最基层的治安机构,根据乡中人口繁茂,管治地区大则方圆十几里,小则方圆五六里,同时也有接待过往官吏,给远行百姓提供住宿的责任,所以“亭舍”颇大。
郑县是京兆尹的大县,这西桑亭位于郑县最东侧,西接弘农郡,乃是关东关西的必经之路,过往之人颇多,所以这西桑亭是县中数一数二的大亭,亭舍的门面很气派。
隔着大老远就能借着昏暗的灯火看到在亭舍内有一根,丈余高的大柱子,高高耸起,柱子上面有两个大木板,交叉横贯。此物叫做华表,又叫做桓表,是上古遗制,用来给指示行路方向,做路标用的,也是亭的标识。
此时走的近些,看的更加清楚,只见这亭舍占地颇广,地基高过地面,有石板阶梯与之相连。
“奇怪,我等人说马鸣,又是车马萧萧,怎么不见这亭中有亭卒出来迎接?”史兴骑马走在最前,疑惑的说道。
其实不仅是史兴有此疑惑,便是马钧等人也是不解,十几辆马车,上百匹骏马,即便没有疾行奔驰,隔着上百丈也能感觉到动静,而众人走近亭舍,却并无一人前来迎接,便是舍门也是紧闭。
“我去叫门。”史兴翻身下马,上前拍门喊人,一连四五声,虽然舍中偶有灯火光芒,但却一直无人出来应答。
鞠义见状大怒,骑在马上端起长矛就要破门,这时木门吱吱轧轧的打开,一个老者站在门后颤颤巍巍的说道:敢问诸位强人有何所求?
“混账,我家少君前往洛阳举童子郎,路过此地前来亭中借宿罢了,如何就成了你口中“强人”?”这时的强人虽未有后世贼匪之意,但也有残暴不法之说,众人闻言皆是大怒,杨松更是下马揪住老者衣领说道。
“不要动粗,”马钧下马走上前去说道。
“请恕小人眼拙,实在不知道贵人到来,怠慢了诸位贵人,还请恕罪。”老卒闻言诚惶诚恐,撩起衣袍,就要跪下请罪。
马钧连忙伸手拦住了他,笑道:“老者不必如此,我等此番借宿亭中,倒要麻烦诸位了。”
马钧扶起之后,细细打量着这老者,大概六旬多年纪,身材又瘦又小,满是风霜皱纹,好似山川沟壑,想来应该是亭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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