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主张议和,东平西宁两位郡王向来中立,与茜香国开战本就是贾雨村同南安王的主意,并拉了王子腾入伙。如今一个病逝,一个深陷弹劾舞弊之案,一个辜负皇恩犯下欺君之罪,这仗还要如何打下去?
说来贾雨村亦不愧为人中枭雄,自知已一败涂地,并不做困兽之斗,片刻间便有了计较。当即奏请今上即派东平北静两位郡王再率五万大军前往南海,将南安郡王就地解职,东平郡王留在南海善后,北静郡王押解南安郡王回京受审。
洪高宗首肯之后,贾雨村又摘去乌纱,跪下请罪,自言当日任金陵知府时曾花了一番心思审理薛蟠冯渊一案。冯家告状只为得些烧埋银子,薛蟠犯事那年不过十七八岁年纪,纵奴行凶乃是意气用事。此子出身世家,自幼丧父,寡母软弱,有缺管教,不如给个洗心革面的机会,因此网开一面放过了薛蟠,轻判了此案。
贾雨村同时奏启,当日轻判薛蟠确实有向薛蟠之舅父兵部尚书王子腾示好之意,但与薛蟠之姨父贾政无关。贾政人品方正,薛蟠进京之后借居贾家,皆因贾政约束才未惹祸。只是后来贾政外放,薛蟠失了管教,才又故态复萌再度惹上人命官司。如今看来自己当初轻判实有失职之过,有负皇恩,愿领责罚。
贾雨村此举,旨在撇清贾政。一来他与贾政本是同宗,多少有些香火情。二来贾政之女德妃贾元春此时已有五个月身孕,太医均说是男胎之相。洪高宗年近四十,膝下三子三女,与皇家来说子嗣自然多多益善。且贾德妃孝德贤淑,极得马太后和孙皇后看重,为了让其安心养胎,并不希望看到德妃娘家在此时出事。贾政是贾元春亲父,王子腾只是贾元春舅父,到底隔了一层。王子腾人都死了,其女已嫁,其子已回金陵守制。洪高宗素有仁君之称,当不会继续追究。贾雨村撇清贾政,无非事先揣摩迎合上意,皇帝满意了说不得会网开一面。
洪高宗听了,果然一一取信。次日早朝后,洪高宗便降旨将贾雨村即刻革职,薛蟠皇商之职亦革去,二人同薛家恶奴、门子、拐子等一干人等一起交与刑部审理,再上奏表。着东平西宁北静三位郡王及忠顺王商议派兵及问罪南安王之事。
此时南海战事已成了烫手山芋,朝廷议了十数日,终于决定派东平及西宁两位郡王率兵前往南海,问罪南安王。不料尚未动身,南海便又有消息传来。大朱朝廷与茜香国在南沙岛附近决战,南安王及其二子并冯卫两位将军俱战死沙场,尸骨掉入大海。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监军使团众人包括贾政贾宝玉卫若兰目前生死不知下落不明。茜香女王派出使团进京议和,因大王子新近丧妻,愿迎娶大朱上邦贵女为王妃,朝廷割让南沙岛与茜香国,免其岁贡,结为友邦。
南安太妃得知儿孙战死,八十多岁的人了身着素服,携披麻戴孝携了儿媳南安王妃,捧着南安王及其二子的牌位,在皇宫门外长跪不起。自谓愧对国恩,求今上罢免王爵,以赎此罪。
南安太妃选的时间也巧,正是洪高宗朝议之时,暂不得闲管她一家子的事。且洪高宗在气头上,便对来奏报的太监说叫他们多跪一下也好,等朝议完毕再说。
不料南安太妃是有备而来,花钱买通了太监,又去禀告了已禅位的洪太皇并马太后。洪太皇听闻南海战败大骂南安有辱朝廷颜面,并不欲理会。倒是马太后本是南安太妃闺中密友,听了颇觉不忍。便同洪太皇说,南安王带着二子为国捐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人都战死了,且尸骨无存,还要如何?再追究孤儿寡妇,岂不是显得朝廷刻薄寡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