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听闻失眠二字,脑中的神经也被触动,立即接话:“那我传个信给娘,让她准备些安神香来。”
霍孤说笑的眼神一变,迅速敛下,启唇道:“昭昭,近些日子歇息,就不要点香了。”
沈若华看向他,正巧对上霍孤的眸子,听闻他道:“会有不好的东西溜进来,等我除掉他们,好么。”
沈若华沉吟须臾,放下了手中的清茶,会意的颔首,“原来你留下来是因为这个。”
沈若华陡然沉肃起来,用力点了点头,“我会小心的。”
…
…
宇文狄一行人还在极力调查探子的身份,沈戚跟在宇文狄身边这几日,已经明显觉察到宇文狄对他的排斥。
沈戚稍稍思考了一番,便知道大约又是沈若华和宇文玉的事还在发酵中,不知那位大小姐又说了什么,亦或是宇文玉的情况不好,才导致了宇文狄借此迁怒于她。
宇文玉是宇文家孙辈之中的独苗苗,宇文玉的父亲、也是宇文狄唯一的儿子在几年前得了重病去世,宇文狄早些年征战伤了身子,只和发妻留下这么一个儿子就再无后代,唯一的儿子也只给他留下一个孙女。
故而宇文狄将所有的亲情都放在孙女的身上,宇文玉若真被染了瘟疫,宇文狄愠怒连坐旁人也不奇怪。
宇文狄对沈戚有知遇之恩,就算知道恩师因为孙女迁怒了他,不过是无妄之灾,沈戚也不会说什么。
只要宇文狄和宇文玉不刁难他妹妹,他会看在这三年的栽培上,想尽办法平复宇文狄的怒火。
沈戚今日奉命进宫,因调查无果被东岳帝好一顿训斥,他一向清冷,即便被骂也没有半分被辱的表情,木疙瘩一样,更是让东岳帝好像一巴掌拍进了棉花里,怒火无处发泄。
他拍案起身,扫落了一边的奏章,指着沈戚的头顶便骂:“朕信任你!才把如此重要的任务都交给了你!你居然如此辱没朕的厚望!整整十多日过去没有丝毫进展!沈戚!你是在敷衍朕!”
沈戚垂首跪在殿中,由着他骂完,才不疾不徐的开口:“臣不敢。”
站在一旁的沈万洋洋得意的挺直了腰板,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沈戚的后脑勺,看着他被皇帝辱骂,好像比自己被皇帝奖赏还要欢喜许多。
这个笨嘴拙舌的兄长,注定在皇帝跟前得不到重用。
就好像现在,分明调查奸细身份的事十分困难,查不出也并非沈戚无能,在如此情况之下,真要把什么也查不出的真相告知皇帝?
如若换成他,他必定会编一些皇帝想要听见的,不管真假,先把皇帝稳住。以他舌灿莲花的本事,非但不会被骂的狗血喷头,还会在皇上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哪里会像沈戚这般无能。
沈万思索间,但见沈戚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抱拳作揖,躬身说:“臣告退——”
古井无波的声线激怒了皇帝,直接一本奏折砸了下去,吼了一声:“滚——”
沈戚面不改色的抽身离去,沈万不甘心的盯着他看了许久,都没能从他脸上看出挫败,一时间有些不甘。
他见沈戚还未离开养心殿,快步从一旁走到了殿中,作揖说道:“皇上息怒,兄长为人一向如此,若有冲撞皇上的地方,属下替兄长与皇上认罪,还请皇上饶过兄长——”
东岳帝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遥望沈戚离去的背影,冷哼了声,高声说:“他若有你半分会说话,朕必当奖赏他!你二人出于同一家族,怎的性情相差如此之大!”
“对了,朕听说了,你接手围场一事后处理的很好,朕听了不少褒扬你的话,可见你是个有真本事的!不错!等此次秋狩结束,朕必当好好赏赐你!”
沈万大喜,忙扶身谢恩:“属下多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透过腋下瞥向殿门,正见沈戚转身离开,嘴角得意的高扬。
你前来受罚,我却前来受赏。
沈戚啊沈戚,风水轮流转,你也该知道知道,我平日里受的白眼了。
沈万的洋洋自得沈戚不知道,但也猜的到,方才他被东岳帝训斥时,他欢喜的目光几乎时时刻刻停留在他身上。
沈戚好笑的摇了摇头,从养心殿离开后,他便顺着宫墙内的长廊往宫门行去。
不知过了多久,沈戚驻步。
他眯了眯眸,眸中神色有些不悦,音调沉闷:“你还要跟多久?”
藏在红柱后的人闻言打了个寒颤,背脊贴近了柱子一动不动,心中猜测他兴许只是炸一炸自己罢了。
她眉头紧锁,紧张的反复捏着拳头,深呼气屏息,转过身往前走去。
没成想一抬眼就撞进了一双冷漠的眉眼中。
公孙卿憋着的一口气顿时散了。
沈戚察觉到有人跟踪,却没想到跟踪他的居然是公孙卿。
他脸上的戾气收敛了些,因着怕人逃走,他挨着红柱很近,现下大约要和她贴上。
沈戚忙往后撤开身子,垂下眼睑说道:“臣见过公主。”
公孙卿咽了口口水,也往后退了一步。
“公主跟着臣,有事?”沈戚直截了当的问。
公孙卿平复了心绪,才为难的咬着唇,解释说:“我听闻沈将军今日奉召进宫,就想过来问一问……听闻前几日京城出了些事,我皇姐回来后便被父皇赶去了公主府,听闻宇文小姐也受难了,不知她现下可好?”
“公主怕是问错人了。”沈戚回答,“宇文姑娘现下情况如何,我也不知,公主若是担心,不妨询问旁人,或是派身边的宫女太监去将军府打听。公主若没旁的事,臣告辞了。”
沈戚倒觉得公孙卿奇怪的很,她二人没什么交集,莫名其妙拦下他询问这些事,本就不合常理。
况且公孙卿的谎言并不算高明,拦下他的目的显然并不是为了这事。
再想到第一次与她见面时,在她身上察觉到的举动,沈戚自然而然的觉得她目的不纯,懒得和她周旋。
见沈戚要走,公孙卿才忙喊住了他,“等等!沈将军不知道宇文玉是否安全,那总知道安懿郡主吧。”
公孙卿无奈的抿抿唇,“不瞒沈将军,我有些担心安懿郡主,请沈将军告知我,郡主是否安全!”
她捏紧了粉拳,紧张的看着沈戚。
沈戚没有回答,凉薄的眸子盯紧了她,缓缓道:“你为何要关心华儿?”
“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