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拍着手,等着看烟花。
府内,沈正平穿着暗红色的大褂,发髻梳的一丝不苟,他眉头紧锁,在屋内来回踱步,待打探的小厮回来后,忙不迭的走上前问:“怎么样?人都来了吗?”
小厮俯身说:“老爷放心吧,小的提前找好的那些人,把街里街坊的百姓都找来了,现下不少人都知道今日咱们府上要办喜事,两边的街道上都是人呢!”
小厮顿了顿,又说:“不过老爷放心吧,小的注意着,没让人传到王爷那边去。”
沈正平舒了口气,颔首赞许,“做得好,等过了今日,就去找管家领赏吧。”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行了行了,去放烟花撒喜糖去吧。”
沈正平吩咐了小厮出门办事,转身便赶去了沈蓉的闺房。
他径自来到厢房之内,见沈蓉已经穿上嫁衣坐在了妆台前,上前问道:“都好了吗?”
金氏从丫鬟手中的匣子里取出一副耳饰,屈身替沈蓉挂上,分出一丝心神回答:“就快好了,还差一个唇脂,抹上了就行。”
她直起身子说:“老爷出去等着吧,这儿有妾身呢。对了,万儿来了吗?还得让他背蓉儿上轿呢!”
沈正平也看不懂这些个流程,敷衍的点点头,催促道:“那你快些。”
“万儿也已经到了,既然你这快好了,我差人让他赶快过来。”
金氏点了点头,让丫鬟送了沈正平出门。
确认他离开了内阁,金氏才俯下身,伏在沈蓉耳边,低声道:“蓉儿,你听娘说,娘让人在你这唇脂里添了些合欢散,届时与王爷同床,记得先抿上一些。”
她看了看四周,又悄悄从袖笼里取出一白瓷瓶,放在了沈蓉手心,曲起她的指尖攥好,轻轻拍了拍。
“这也是合欢散。”金氏轻声说,暧昧的淡笑,“若是王爷不让你涂口脂,就把这粉末抠出一点藏在指甲里,往那合卺酒里放。”
金氏叹息了声说:“届时跟过去的十里红妆必会引王爷不悦,娘怕他一气之下不与你欢好,你藏好了这些个好东西,嫁过去的第一夜,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
沈蓉将瓷瓶藏进嫁衣的袖笼中,会意的点头:“是,蓉儿记住了。”
母女俩刚说完,院外媒婆便喊吉时到了。
金氏拿起边上的盖头,替沈蓉盖上,一边假哭一边送了她出门。
候在厢房前的沈万见她出来,便阔步上前,将沈蓉背上了背,送出了沈府。
沈府前还蔓延着白烟,呛得沈蓉在盖头下低低咳了几声。
沈蓉被媒婆搀着上了小轿。
那二人抬的小轿当真寒酸,便是四周围观的百姓都不由指指点点,面露鄙夷之色。
抬轿的下人正准备起行,石阶上的沈正平就快步走了下来,扬声道:“且慢!”
公孙荀并未前来接人,护送沈蓉的,是公孙荀身边的暗卫莫问。
沈正平走上前作揖,笑道:“大人请稍等片刻,草民给爱女准备了一些嫁妆还未送到。”
沈万闻言皱了皱眉,扭头看向抹泪低泣的金氏,嘴角一沉。
“大伯母,什么嫁妆,不能成亲前就送去?”他嗓音低沉的询问金氏。
王府早就认定沈家现如今的落魄,根本拿不出什么嫁妆,故而根本没有在意。
可看沈家现在的架势,难不成真要拿嫁妆说事不成?
金氏兀自低泣,并未回答他的话。
沈万正疑惑时,身后便传来了琐碎的脚步声。
他撤开身子扭头一看,登时傻了眼。
围在沈府前的百姓亦是震惊不已。
那被挑夫陆续抬出来的嫁妆,足足铺了一条长龙,沿到了巷子末尾。
现下围观的人再无说话的了,即便那一顶寒酸小轿,后延这么多的嫁妆,看上去好笑极了。
坐在马上的莫问看着这一条长龙,神情冷了冷。
他罕见开嗓,盯着沈正平道:“沈老爷这是什么意思?”
沈正平背脊发凉,顶着压力作揖,高声说:“沈家嫁女,是高攀了王府,草民惶恐,现下拿出这些嫁妆随女入王府,只盼王爷善待草民的女儿!草民感激不尽——”
沈正平撩起衣摆跪在了地上,说到后头声音哽咽,看着很是真挚。
沈万瞪圆了眼看着这一切,若不是围观百姓众多,他恨不得直接质问这夫妻俩,到底想做什么!
王府派了一辆小到寒酸的轿子来接人,沈家却陪了这么多的嫁妆,这不是明摆着让王爷难堪吗?
沈万气的浑身发抖,莫问看着沈正平眯起双眸,冷冷一笑,提了提马绳。
“起轿。”
他驾马走在前面开路,轿夫也从震惊中回神,忙不迭的抬了轿子跟了过去。
后头的挑夫也迅速跟上,一行人半晌后便离开了沈府。
沈正平命人守住府门,携着金氏回了府。
沈万脸色阴郁,快步跟了过去。
三人来到前堂,沈正平转过身看着沈万,沉肃道:“万儿,今日之事,王爷若是发怒,你切莫忘了替蓉儿说两句好话。她若是在王爷跟前有了身份,对你的前途也有助力。”
沈万还没发作,沈正平反倒先安排起来。
他气的直发笑,忍着怒火道:“大伯父,你日后做事,能否先和我商量商量!你可知道你今天做了什么!”
“万儿,无非是十里红妆罢了,哪家嫁女儿不陪嫁妆,这有何可计较的。”金氏终于抬了头,她面上的妆容依旧十分精致,可见方才掉泪,都是装出来的。
现如今沈蓉已经在去王府的路上,她的心结也了了,现下背脊也挺直了,丝毫不畏沈万。
“万儿,你可别忘了自己姓什么!你跟在王爷身边替王爷着想是无可厚非,可你先是沈家的人,再才是王爷的谋士,你也得多想想家里!”
“你可知道若不是这十里红妆,若不是今日的烟花鞭炮,你妹妹就那么一顶破轿子被他接走了,谁能知道?你妹妹好歹也是个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身子给了他,难道就这么默默无闻的嫁过去?”
沈万忍着火,“所以你们就这么背着王爷擅自做主?”
“够了!”沈正平得意了一辈子,现下落魄,最看不惯小辈在他跟前装腔作势,这段时日他也受够了沈万狐假虎威对他指手画脚。
他卷了长袖在背后,盛气凌人的抬起下巴,“蓉儿是沈府的大小姐,她既然出嫁,沈家拿出嫁妆给她充场面,放在哪一家都是如此!万儿,现下人已经走了,旁的你也不必再说了,我只告诉你一句。”
“凡是怎样,都不要忘本。”
“要记住,是谁让你有了今日的地位!”
沈正平眉眼微眯,长袍一甩。
“哼!”
沈正平扭身扬长而去。
金氏冲着沈万翻了个白眼,转身追着沈正平的步伐离开了。
…
…
接亲的队伍也并未安排吹唢呐的人,一路往王府行去,都是无声无息,浑无一点儿喜庆的氛围。
队伍途经花柳巷才听到些人声,瞥见了前头骑马的男人,挡在路上的人纷纷散到了两边。
后头拖着的嫁妆好半晌才终了。
方才从马车上下来的男子看着那队伍的尾巴,啧啧道:“不知是哪一家成亲,陪嫁这么多的嫁妆,结果轿子如此寒酸,连个吹唢呐的都看不见。唉,不知道是大门户成亲,还是小门户成亲。”
小厮扶着他下了马车,笑着说:“公子就别猜了,小的方才听说,那是沈家嫁去献王爷府的队伍。”
男子现下明白了,长哦了一声,“怪不得。诶,不是说沈家落败了么?怎么还能给沈蓉凑出这么多的嫁妆?”
“许是家底殷实,兴许卖了几件铺子凑出来的钱呢。”
小厮跟着男子走到花楼门口,男子便被门口叫人的姑娘一把扯了过去。
“呦,是齐公子呐,您可好些日子不来了。”
老鸨摇着团扇走了上来,谄媚的笑,“您的雅间,我可是一直给您留着的,您这边请。”
齐公子推开身边的姑娘,迈步跟了上去,皱起眉头说:“我今日不去雅间,阿紫房里有没有人?我去她那。”
走在前头,正准备上楼的老鸨脚下一顿,忙扭过了身子,“嗨呀,这可不行,阿紫……阿紫今儿身体不好,正在房里休息呢,没法陪您了。您看,我再找旁人?”
齐公子脸色一黑,“身子不好?怎么个不好法?我看她房里还亮着,你当爷瞎了眼?”
老鸨一哽,扭头瞥了眼雅间的方向,焦急的圆谎,“这这这、我是怕熄了灯,弄的客人们不自在,才让阿紫点灯歇息的。公子就信了我吧——”
“你少在这哄我,说!是不是汤玉那混账东西又来了!”
齐言大步上前,揪起老鸨的衣襟,咬牙切齿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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