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表姐不常做这些首饰,所以才不知吧。”
沈若华眨了眨眼,又问:“这是从何时开始的?”
“大约从去年起,万宝阁就只送首饰进宫了。”杨老夫人替沈若华打圆场,解释道:“太后很喜欢万宝阁的首饰,宫内的娘娘们也喜欢。也无人敢和宫内的贵人用一样的东西。万宝阁便再没给我们这些人做过首饰了。”
人们也都默认了万宝阁只供太后和宫内娘娘,也无人敢去万宝阁订东西。
沈若华敛下眼眸,目光中划过一丝惊讶。
她目光幽幽落在自己皓腕上的翡翠镯上,反复摩挲了片刻。
她房中的首饰,基本上都是出自万宝阁。
从未有人告诉过她此事,如此说来,她竟也成了京城一众夫人小姐里,唯一还能用万宝阁首饰的一人。
沈若华觉得有些好笑,目光盛满了柔和。
想必也是太后暗地里给她的恩惠吧。
杨氏若有所思的看着沈若华,见她摩挲着手腕上的翡翠镯出神,脑中精光一闪,也明白了什么。
她嘴角不受控制的弯了起来,执起手边的建盏遮掩,暗暗想,或许她成全这二人,也并非是什么坏事。
能有人如此爱重她女儿,又有如此爱护她的婆家,当真是自己几世修来的福分了。
杨家其余的人都没参透其中的深意,除了知情的杨氏和沈戚二人。
杨太师并不觉得是麻烦事,说道:“无妨,做首饰的铺子,也并非万宝阁一间做得好。现下这个时候,那些铺子手里积压的也大都做完了。夫人现下去订,想必也不会来不及的。”
“媳妇马上就去办。”二夫人一直是杨家最勤快的,杨老夫人心中熨帖,也并未觉得不高兴,笑着说:“那就劳烦二媳妇了,二媳妇当真是辛苦了。”
“能为府上分忧,是媳妇的福气。”
三夫人目光隐晦的瞥了她一眼,嘴唇无声的动了动。
沈若华端着建盏的手微微一顿,迅速折下长睫。
若是她没看错的话。
杨三夫人方才说的大约是……
“分明是怕梅儿回来,抢了你的管家权。装什么手脚麻利。”
“若非老夫人喜欢你,你早不是这杨家的二夫人了……”
…
…
沈若华离开会客堂后,便应了杨清音的邀,去府上的后花园散步散心。
下人离了二人好一段的距离,杨清音拂过身边的花朵,笑问:“华儿这几日在府上,过得还舒心么?”
虽说她和杨氏不在杨府住,可每日晨昏定省,杨氏都会过来。
沈若华拨了拨眼前花朵的花瓣,漫不经心道:“来了才知,府上也并不比沈府安定多少。”
她面对杨清音,喜欢说实话。
杨清音没有意外,顺势问道:“你是在说二伯母和三伯母吧。”
“她二人关系好么?”
“毕竟是妯娌,既要互相扶持,也互相妒忌。”杨清音没有在背后指控长辈的心虚,大大方方的说。
“二伯母出身高,又比三伯母嫁过来早,二伯母很会管账,府上上上下下,都被她处置的井井有条。平日里她偷偷给自己房里多一些恩惠,也并未有人说什么。”
“三伯母出身没有二伯母高,也不会管账,听嬷嬷说,三伯母之前管账犯过大错。三伯母又不乐意二伯母时常给自己房里多一些好东西,就明里暗里的和二伯母不痛快。”
杨清音的父母从小在她身边的时间就短,她经常和教养嬷嬷在一起,这些话都是听教养嬷嬷闲聊时听来的。
不过她二人之间的微妙,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中馈权毕竟只有一个,杨老夫人不能一碗水端平,只能尽量补偿。
杨府早些年也不怎么和谐,杨老夫人为了安抚三老爷和三夫人,才给三老爷在朝堂觅了一个出路。
这才渐渐安定下来。
二人走着走着,来到一处小亭坐下。
杨清音理了理裙摆,又道:“不过二伯母三伯母虽常常发生不愉,但平日里关系还是不错的。”
“华儿习惯她二人便是,她们都不是坏人。”
沈若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
…
公孙彧和拓跋心的婚事定在了半个月之后。
杨二夫人那边订好了行装,沈若华这一日领着蒹葭出门,去了一趟万宝阁。
万宝阁依旧开着门,屋内人烟却十分稀少,进来看的人大都面露垂涎,奈何再怎么询问,都只能得来一句拒绝。
沈若华进门时,正巧撞上一人气冲冲的从铺子里出来。
沈若华及时往边上躲了躲,才没和她撞上。
谁知道她走的太快,脚下一滑,噗通一声坐在了石阶上。
昨日刚刚下了一场雨,石阶上满是泥泞,她这一坐,身上全是泥点,狼狈不已。
沈若华又往边上走了走,免得被殃及,拎着裙摆继续往铺子里走。
她刚上一级石阶,身后便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骂语:“你!你给我站住!”
沈若华充耳不闻,正欲继续过去,便被人抓住了肘部。
她不耐烦的乜过去,目光慵懒中带着一丝警告,一时间唬住了她。
孟轻罗瞪圆了眼,没想到冤家路窄,竟然在这又撞上了沈若华。
她的手滑落至沈若华的手腕,继而用力钳制,说道:“你撞了我,还想跑吗?”
沈若华也认出了她,轻笑声把手往回扯,悠悠道:“孟姑娘,光天化日之下,可不要讹人啊。”
“讹人?方才我出来时,只有你往上走,我走的好好的,若非你主动撞我,我怎可能摔倒。”孟轻罗振振有词,“我也不要什么,只要你一句道歉便是。”
“好笑,我并未撞你,谈何道歉。”沈若华不耐烦的抽出手,冷冷乜了她一眼,“姑娘若存了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泄,倒不如多抄几本经书。在外讹人,也不怕丢了你爹羌平王的面子。”
她收回目光,拾级而上走进了万宝阁中。
“你!”
孟轻罗愤愤的盯着沈若华的背影,到了嘴边的骂语却硬生生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