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因为沈嘉荷的话,纷纷扭向了沈若华,她淡定的坐在椅子上,眼睛都没抬一下。
沈蓉抿唇轻轻一笑,道:“姐姐这么做的确有道理,那群举子无视国法通行长河,的确是该罚,只是马上要到会试的时候,他们几个寒门举子前来考试,着实是不容易,朝廷稀缺人才,他们几个说不定便是未来的探花郎、状元郎,姐姐,有句话说得好,莫欺少年穷,日后,姐姐可不能再如此冲动了。”
沈若华眉头挑了挑,乜了她一眼,哼笑了一声,“妹妹心地良善,看不过那六个举子被关押大牢,我也能理解,只是妹妹可不能信口胡说。朝廷如今人才济济,何来稀缺一说?不论文武,不论老少,如今朝堂上的众位官员皆是贤能之人,妹妹这话说的太过垄断,再者,为官者,看的不仅是学识,单凭他六人无视律法一事,就担不上探花郎、状元郎一词!”
沈蓉张了张嘴,脸憋得通红,老夫人左右看了看,立即叫了停:“好了好了,女子怎能妄议朝堂上的事,蓉儿,若华,你二人都逾矩了,今日的话不可再提,至于那六个举子,那是他们自己犯法,若华喊官兵抓捕合情合理。”
沈蓉颔首,不甘心的说了声:“是,祖母,蓉儿知道了。”
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她抬手吩咐下人撤了桌,往屋外看了两眼,皱起眉头:“今日怎么不见正平?梁嬷嬷,你去书房看看老爷回来了没?”
“是,老夫人。”梁嬷嬷屈膝行了个礼,越过八仙桌走出厢房,刚到门口,便见沈正平携着一个女子走了过来。
梁嬷嬷立即屈膝行礼,高声道:“老奴见过大老爷,见过佩姨娘。”
沈正平喜不自胜,朝她点点头,便拉着佩姨娘的手走进了屋,拱手道:“儿子给母亲请安。”
老夫人露出一抹笑容,“平儿来了,赐座。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晚?这位是你新纳进门的那一个?”
佩姨娘双手置于腹间,屈膝行礼:“妾身佩儿,给老夫人请安,给三位夫人请安。”
杨氏侧身坐着,缓缓点了点头。
下人给沈正平搬了个椅子,他却殷勤的把佩姨娘扶了上去,老夫人皱皱眉说:“平儿,一个妾室,怎可让她坐着,你却站着?”老夫人瞥了一眼佩儿:“让老爷坐着,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佩儿惊慌失措,正打算起身,便被沈正平压了下去,他笑着道:“母亲,佩儿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儿子站着不要紧,可不能让佩姨娘站着,大夫说只有一个月,可要好好将养着。”
老夫人倒吸了一口气,眼底溢出一抹惊讶之色:“她有喜了?”
老夫人连忙让梁嬷嬷拿了手杖来,她起身走到佩姨娘身边,微弯下腰抚摸着她的腹部,“好好好,有喜了好,给老大添丁了!好!现在彭姨娘有孕,佩姨娘也有了孕,这是双喜临门的事啊!”
除了老夫人和沈正平,那八仙桌上的其他人,脸色都纷纷有些怪异,她们默默将目光放在杨氏的身上,顾氏不禁垂头唏嘘,这都说屋漏偏逢连夜雨,可不是没有根据的,这大房刚一个姨娘有喜,这就又来了一个。
无论哪一个生了男婴,都是件恶心人的事,当真是为难了杨氏了。
沈若华眯了眯眸,目光缓缓下移,放在了佩姨娘的腹部,凝视片刻,她才去观察杨氏的神情。
杨氏并没有旁人想的那般憋屈,经过彭姨娘怀孕的事,她已经对佩儿有喜有了准备,只不过她心里仍有些膈应,但脸上还是没有表态,冷淡的站起福身:“妾身恭喜老爷,恭喜老夫人,恭喜佩姨娘。”
沈正平脸上带着笑,径直朝杨氏走来,攥住她腹间的手,真切的说:“梅儿,佩儿年纪小,又是第一次有孕,虽然若华现在掌管中馈,可若华终究没有经验,我担忧她照料不好佩儿,你的身子已经大好,佩儿的身子,就要麻烦你了!”
杨氏不动声色的蹙起娥眉,抽出自己的手,恭敬的点了点头:“这是妾身分内的事,既然老爷吩咐,那妾身必定会好好照料佩儿。”
“那就太好不过了。我记得你院子里还有一个偏院,佩儿的院子太过偏僻,我寻思着,让佩儿去你的偏院住,等她生下了孩子,再搬到别的院子去,这样,也方便你照料。”沈正平这话就有些得寸进尺了。
顾氏上次因为沈岭的事,对沈若华不大友好,心中有愧,见沈正平蹬鼻子上脸,也忍不住开口指责:“大哥,你把怀了孕的妾室给大嫂照料,便已经可以了,你怎么还能让怀孕的妾室,日日送到大嫂面前呢,你也不替大嫂好好想想。”
金氏神色有些抑郁,表情也莫名悲伤,她强压着心头的不快,反驳顾氏:“弟妹这么说就不对了,照料府上的妾室,本就是主母的职责,大哥也是好心,让佩儿搬到大嫂的
院子里,大嫂就不必两头奔波,大哥这是为大嫂好啊!”
顾氏有些不悦,她那话究竟什么意思,身为人妇的金氏合该知道,若不是为了一个贤良的名声,哪一个主母愿意亲自去照顾怀了庶子的妾室,金氏明明也懂,缘何在此装什么好人。
沈若华目光阴冷的瞥了一眼金氏,桌下的手摩挲着指腹。
杨氏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佩儿:“搬来就搬来吧,我会吩咐院子里的下人尽快把偏院收拾出来。”
沈正平脸上的笑容十分热切,便是彭氏怀孕,都不见他这般兴奋,沈若华紧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半晌,垂在袖间的手捏成了拳,她下意识觉得此事不对劲。
但见杨氏答应了下来,沈若华便也没有吭声,对于杨氏,她还是十分放心的。
佩姨娘缓缓站起身,对杨氏遥遥行了个礼:“妾身多谢夫人。”
老夫人兀自欣喜了一阵子,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这姑娘是哪一家的人?老身怎么觉得她这么眼熟?”
这回沈正平没有作答,倒是佩姨娘红了脸,说道:“回禀老夫人,妾身以前、是夫人身边的丫鬟,有幸替夫人伺候了老爷一次,才被老爷收了房。”
老夫人恍然大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笑眯眯的说:“原来如此,这倒也是缘分,你往日和杨氏是主仆,现在共同伺候平儿,该也能和平相处才是,不错不错。”
杨氏不动声色的捏了拳。
散了桌后,杨氏同沈若华道了别,携着陈嬷嬷一道往沉月阁而去。
她双眼直视着前方的石子路,分明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可与她主仆几十年的陈嬷嬷,还是察觉出了她的不悦。
陈嬷嬷脸上带着愤怒,低声说道:“都怪老奴不好!当初被她迷惑,以为她是个老实的人,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居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夫人您别伤心。”
杨氏沉默了须臾,“我伤心什么,我已有一儿一女,不惧这两三个没出生的孩子。”
“老爷太过分了,明知道夫人和她的关系,居然还让您去照顾那个小贱人!”陈嬷嬷依旧十分心疼杨氏,嘴里骂着,眼里却流了泪,她狠狠抹去,心里念叨她们小姐太苦。
杨氏看了一眼陈嬷嬷,停下了步子,“嬷嬷,你也别自责,这事与你没关系。”
陈嬷嬷强忍着的眼泪瞬间决堤,她噗通一声跪在了石子路上,不顾膝头的疼痛,哽咽的说:“都是老奴的错,要不是老奴当初向夫人举荐她,她也不会到夫人的身边,也就不能勾引老爷,都是老奴对不起夫人!”
杨氏急忙将她扶起,“她若有心勾引,就算她还是那个洒水的丫鬟,她也能爬到沈正平的床上,无非是时间问题,这与你有何干系,不管她现在怀没怀孕,她都只是沈正平的妾,嬷嬷,你信我,我当真没伤心。”
她主仆二人正说着,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佩儿那犹如银瓶般清脆的声音响起:“夫人?嬷嬷?”
杨氏和陈嬷嬷不约而同的沉下了脸,陈嬷嬷迅速抹掉眼泪,气势汹汹的站到杨氏身前,敷衍的行了个礼,语调讽刺:“呦,老奴当时谁呢,原来是爬上枝头的灰麻雀。这么晚了,佩姨娘身怀有孕,不赶快回院子休养着,来找我们夫人作甚?你这孩子刚一个月,要是被你折腾没了,难道想让我们夫人背锅吗?”
伺候佩儿的是往日和她一道在沉月阁做事的丫鬟,佩儿得势后,便把她提到了身边,她气势凌人的挑高了眉头和声调,“陈嬷嬷这说的是哪里话,难不成还是咒我们姨娘不成!夫人自己怀不上孩子,难道就想让大老爷就此绝后吗?”
“云儿!不许胡说。”待她说完,佩儿才假模假样的训斥了她一句,她娇滴滴的行礼,“请嬷嬷勿怪,云儿她心直口快,实则心里没有恶意,佩儿和云儿,都对夫人十分敬重,若没有夫人当日的提携,便没有佩儿的今日。”
陈嬷嬷瞪圆了眼,指着她的鼻子便骂:“不要脸的东西!你还好意思提这事!你们两个白眼狼,当初在沉月阁的时候,要不是夫人提携,你们早就被打死在后院了!夫人好心让你们到主院做事,你倒好,趁着夫人和老爷吵架,居然蓄意爬上老爷的床!得了势还来反咬一口,要是知道你是一匹白眼狼,老奴当初绝不帮你求情,我呸!”
陈嬷嬷不敢动佩儿,怕连累了杨氏,她抓着云儿便是两个巴掌,再往地上狠狠吐了口口水。
云儿狼狈的跌倒在地,“你!你敢打我!我可是姨娘身边的人!”
“老奴是大夫人的贴身嬷嬷,打你一个妾室的丫头,怎么就不敢!”陈嬷嬷双手叉腰,壮硕的身子像一座小山,云儿被她瞪的一颤,连连往后挪了挪,瘪瘪嘴低声抽泣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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