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那脚步声的主人在进殿之后,见她在休息,便小声对身旁人说道:「王妃在休息,切莫吵醒她,将糕点放在桌子上便可。」
这声音温婉大气,不像是平时时候她的小侍女,司南月睁开眼望去,来人竟是曦仪夫人。
她忙起身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物,才行礼道:「臣妇司南月,参见曦仪夫人。」
「到底是将你吵醒了,早知道我就晚些过来了。」
曦仪夫人温和的笑了笑,走上前将她扶起来,「你有了身孕,身子又不好,不必多礼。」
「多谢曦仪夫人。」
两人坐在榻上,曦仪夫人示意侍女将食盒拿来,打开之后,里面放着些精致的糕点和蜜饯。
「你喝的那些药太苦,我便亲自做了些甜点送过来,悠儿以前生病的时候,我便是这样哄她吃药的。」
曦仪夫人说着,衔起一枚秘果子送到司南月唇边,「尝尝我的手艺吃得惯吗?」
许是太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柔,司南月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母亲,眼圈一热,谢还未道,泪珠先不听使唤的掉了下来。
「唉……苦了你了。」
她抬手将司南月脸上的泪痕擦去,这孩子与悠儿差不多的年岁,经历却是天差地别。
泽露城主的事情她是了解的,若不是走到绝路,谁愿意跟在一个侵略自己家国的人身边呢?.
自从那日夫君传唤过泽露城主,当晚她便做了噩梦,梦到她放在心尖尖上的悠儿,也如同泽露城主一样,过着身不由己的日子,等醒来时,枕头都被她哭湿了。
司南月流着眼泪,扯出一丝笑,道:「多谢曦仪夫人,这蜜饯很甜。」
「你喜欢便好,以后每隔几日我便派人来送些。」
「多谢曦仪夫人。」
曦仪夫人笑着,语气无奈:「你呀,说了没几句话,全都是谢我,你是骁王殿下的妻子,咱们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套,再者说,在这王宫中,最了解你此时心情的,恐怕就只有我了……」
「夫人此言何意?」
看着司南月面露不解,曦仪夫人依旧温和的笑着,眼中却显现出了一丝哀伤。
「当年我也是经历过战乱,被一路贩卖到了赤渊,若不是夫君垂怜,不介意我的出身将我买下,还允我生下恩儿与悠儿,恐怕……我早已是泉下枯骨。」
「原是如此。」司南月望着曦仪夫人如同碧海的眼眸,她长相大气端庄,如同神庙中供奉的神女像,的确有让人一眼倾心的资本。
但见色起意不得长久,想来曦仪夫人必有过人之处,才能与赤渊王恩爱这么多
年吧。
她又听曦仪夫人道:「既来之则安之,你既然已经嫁给了骁王,便别在折磨自己,这乱世烽烟四起,谁胜谁败,你一个小女子怎能左右,既然上天给了你生路,你便好好把握,活着才是一切都资本。」
一袭话罢,司南月也不由得对这位温柔又通透的长辈心生好感。
「多谢曦仪夫人。」她微微颔首,对曦仪夫人的一片好心道谢,虽然她说的,她都知晓。
曦仪夫人欣慰的点点头,「你能听进去便好,悠儿若是有你一半的知书达礼,我也不至于天天与她置气。」
司南月却扯出一丝苦笑,「父母尚在,手足相亲,谁愿意如履薄冰,八面玲珑。」
「唉……」曦仪夫人对她更加心生怜惜,她心疼的拍了拍司南月的手,叹息道:「好孩子,你受苦了……」
两人说了几句体己话,曦仪夫人便要离开,临走时司南月突然问她道:「外头战乱四起,安亲王可已回都?」
曦仪夫人有些讶异司南月怎会突然问起恩儿,她还未说话,司南月又道:「夫人莫要见怪,安亲王好心,曾经想要帮我,但我却因为种种愿意未能嫁与他,现今……只是有些担忧罢了。」
司南月说到此事,曦仪夫人也有些遗憾,「当初夫君与我提起此事时,我是满心欢喜的,还特意嘱咐恩儿今后要好好待你,可惜,你们有缘无分。」
「不……其实是无缘无分。」司南月在心中默默道。
「恩儿有自己的责任,他要守护一方百信,也许等战争停了,他便该回来了吧……」曦仪夫人语气中满是担忧。
司南月心中稍稍放心下来,只要安亲王未回王都,那他便不会被赫连谦牵连,如此看来,倒是好事。
「夫人放心,战争总有停下的那天。」
她声音很轻,这话不知是对曦仪夫人说,还是对自己说的。
曦仪夫人点点头,她的目光哀伤,从司南月脸上渐渐移到窗外,默默道了声:「落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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