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收获季节

抓住一侧，摆正身形坐好。

    “我教你的第一首诗，”黎筐缓缓说道，右手摸着下巴上的黑色胡须。“它是《诗经》‘周南’十一篇中的《关雎》，这样吧，我念一句，你也跟着念一句，好吗？”

    “是！”夏逸应答道。

    ……

    ……

    一个时辰后，夏逸跟着黎筐学完了好几首诗，便抱着六袋竹木书简返回自己的寝殿，把它们在床榻之侧放好，他方才奔跑着前往豢龙葛敖的药庐。

    “呼，”夏逸喘着气，进入了茅屋，对正坐在一张条案旁的豢龙葛敖喊道，“葛敖爷爷，今天我们要学什么呀？”

    “来，快坐下，喘口气，”豢龙葛敖和蔼地声音说，向夏逸招手，让其过去坐下。

    夏逸上前几步，席簟而坐。

    “今天我们暂且不学医术了，”豢龙葛敖神秘一笑说，给夏逸倒了碗水。“来，先喝口水，喝完我们再说今天学什么。”

    “哦，是，”夏逸连端起那碗水，“咕，咕，咕”地喝着。

    待夏逸喝完，豢龙葛敖接过陶碗放好。

    “今天我们学点别的，”豢龙葛敖说，抬手指了指摆在案面上的几样事物：一把刀、一幅画、一截散发松味道的枝干木……

    “比如雕刻——木雕！这是一把‘刻刀’；这是一截干松木；这幅画里，画着的是西海鳄龙，它的龙身与南海蛟龙相差无异，但它的龙头和豢龙湖的扬子鳄鱼很像，对吧？”

    说着，他抬起了头，笑看着夏逸。

    “对，简直一模一样！”夏逸兴奋地说，探着脑袋俯视那幅画卷之中——一条额头上生出狰狞怪角、鳄鱼脑袋、类似蛟龙身躯的奇异生灵。

    豢龙葛敖笑了，左手抓住干松木中部靠下位置，右手拿起那把刻刀在干松木上刻了起来。

    “我教你用干松木雕龙，”他说，头也不抬，仔细地处理着松木的表皮。“与教你画画一样，是先雕龙身、龙爪、龙尾再雕龙头，最后刻绘龙的眼睛！”

    夏逸在一旁好奇地盯着看，看着木屑被豢龙葛敖削去、切开或者剜掉……不一会儿，豢龙葛敖粗粗雕刻出了一条龙的形象。

    “小逸，剩下的交给你了，”豢龙葛敖笑望着夏逸道，将刻刀和雕了小半的干松木往外递出。“我会在一旁指点你的，你试一试，差不多了，我们就去福宁殿享用午膳。”

    “嗯，是，”夏逸激动地接过；他小心翼翼地尝试着，当刻刀嵌入干松木中，他都会变得有些紧张！

    豢龙葛敖起身，绕到夏逸侧旁，不失时机地给出指点。

    时间如流水东逝，花费了好半天功夫，夏逸才勉强雕刻出了小半截龙身。

    “呼——”他吐出一口气，吹去了残留于刻痕里的干松木屑。

    “看样子，还不错！今天就刻到这里吧，把它放下，我们去福宁殿，”豢龙葛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了身，摸了摸夏逸的脑袋。

    “葛敖爷爷，等我一下！”夏逸将刻刀和干松木分别置于案面，拍了拍手起身。

    然后，他与豢龙葛敖走出了这间草屋。

    ……

    ……

    当天享用完午膳，夏逸在自己的寝殿歇息了一阵，趁着日光下的树影东斜，如约赶到藏书阁拜见教导他的先生——黎筐。

    “先生，我来了，”夏逸笑着说，对黎筐行了一个弟子礼。

    “来，过来一点，就坐在我身边，”黎筐说着，一边抱起一张古色古香、由木制成的琴，一边朝夏逸招手。“这是一张桐木琴，我且教你调琴，辨识体会一番宫、商、角、徵、羽‘六音’……《诗经》的每一篇、每一首啊，它们其实都是可以唱的！”

    “叮，咚，……”

    调琴发出的声响像碎玉般跳动，复如流水铮淙，片刻又似大珠小珠落玉盘。

    在黎筐的教导下，夏逸大胆地拨动起了琴弦。

    ……

    ……

    转眼春已归、夏急退，入秋两月余了，禹陵亭侯国的人们沉浸在收获的喜悦里。

    清晨，禹陵山宫室外，豢龙湖西边连着的坡地梯田中，侯国的士兵卸去了甲、胄、战衣，袒露出上半身，一部分人与平民一样，手里拿着镰刀割麦正忙。

    对于他们来说，耕作、收割、打仗，耕战一体！

    “呼！”……“蓬！蓬！蓬！”……东风一吹，西风一送，穗壳和黄尘扬起，经过了两里宽、若一块天蓝色宝石的豢龙湖，朝着禹陵山宫室的上空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