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绘于卷轴中部唯一一片整体的图像看,想要拿手去摸——
那是一片繁光弥漫的星空,有一头鹿角、驼头、兔眼、牛耳、蛇项、蜃腹、鲤鳞、鹰爪、虎掌、五趾……生出茎叶的青色藤蔓生灵,它躯体横跨星空,活龙活现,栩栩如生一般!
其余的是空白。
“醒来!”夏戴沉声一喝。
夏逸醒转了过来,不解地甩了甩头。
“这是龙——帝尧时代以前出现过的‘东方苍龙’,”夏戴很是认真地说,打开了夏逸来摸的手。“不要用你的手去摸,我先告诉你这幅图是什么,等会儿再传给你!”
“嗯,”夏逸点头,乖巧坐好,别过头去不盯着看了。
“这幅图是我夏氏一族特有的‘冥通术’——‘苍龙术’的载体,”夏戴讲解了起来,不管夏逸作为一个六岁的孩子是否能够听得懂。
“冥通术‘苍龙术’?”夏逸悄声说,迷惑地抬眉,眨了眨眼。
豢龙葛敖留意到了夏逸的表情,插话说道:“小逸,冥通术很古老,你只需知道,这幅图,你获得它以后,要常在脑海里想着自己在观看它!”
夏逸来不及应声了。
“冥通术即‘观想之法’,它可以帮你修炼‘魂之力’,”夏戴接口补充说道,右手食指、中指相并,轻轻按住图画,竟将其中的星空和龙都给“拉扯”了出来,投向夏逸眉间。
轰!
“轰隆!”夏逸感觉这声音在脑海中出现、弥散开来,他的脑袋猛地震动了几下,在将睡欲睡的霎那间,似乎“看到”了一片更加真实、立体、饱满的星空,涌入一条跨域星域而来的叫做“东方苍龙”的巨大生灵,带出黑色的夜幕彻底笼罩了他的最后一丝意识。
“蓬!”一声摩擦衣物的轻响,收回变得空白的卷轴,夏戴搂住了夏逸。
“传承冥通术,小逸承受不住,昏过去了……”豢龙葛敖对夏戴说,略带责怪的意味。“他还小啊,你怎么不等他长大些呢?”
“豢龙叔,我总归是要走的,”夏戴伤感地说,抱紧了些夏逸,眼睛看向豢龙葛敖。“对了,令婿韩正还在扬州境内吧?”
“在,”豢龙葛敖有些无奈地道。“我这个白来的女婿,恰巧两年前任职为‘毗陵郡尉’,一直都住在京口郡城,深居简出地……”
夏戴稍稍思忖了一小会儿,才道:“这样啊,那么,就免得一番麻烦了。”
“怎么了?”豢龙葛敖问道,“你要找他吗?”
“是的,”夏戴肯定说,右手托好熟睡之中的夏逸,左手提起脚边的奇形兵器,微躬上半身向豢龙葛敖致意。
“劳烦豢龙叔明日去请韩一正到禹陵亭侯府来,我准备把我的随身兵刃、这柄‘幽冥魔龙戟’卖给他了。我想,用一件六品的‘法宝’换取他韩氏家传的那册《孟子》,他是划算的,并不亏!”
豢龙葛敖吃了一惊,犹豫沉吟了下。
“你的‘方天画戟’是六品法宝了,”他说,以右手掌轻抚着长白胡须。“那可比韩一正手里的那册《孟子》‘公孙丑’篇的第二章珍贵太多了。”
他思索着,然后双眼看朝夏戴。
“夏戴,我妻子早逝,我也只有一个女儿,她当初背着我与韩正私奔,差点让豢龙氏族的传承断绝,但她的女儿、我的外孙女有一半我豢龙氏族的血……不如你与韩一正结为儿女亲家,双方分别交换幽冥魔龙戟和那册《孟子》为信物!”
夏戴深深地看了豢龙葛敖一眼,抿抿嘴唇一时间怔住了。
为了打消夏戴的疑惑,豢龙葛敖推心置腹地说:“夏戴,我有两个想法:
“其一,的确是为了延续我豢龙氏族的血嗣传承;
“其二,据我所知,你留下来的那些典籍中记载着,史上为夏后氏养龙的官,只是从豢龙氏这里学到了皮毛的本事,而我早已一点点地教小逸画画,逐步传授他豢龙氏的冥通术了!”
“豢龙叔,你不担心……”夏戴迟疑地说。
豢龙葛敖连摆右手,打断夏戴的话,笑呵呵地说:“无妨!没准小逸获得了夏侯氏和豢龙氏两个古老氏族的传承,时间久了,身体就能变得更好!再说,儒家的行庭者不修经脉,可以绕开小逸天生‘经脉堵塞、血流阻滞’的症结,可能成为一位强者呢。”
“多谢豢龙叔,”夏戴感动地说,两手托住夏逸站了起来。“豢龙叔,你带逸儿去歇息吧。我去‘丹阳郡’州牧府一趟!”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干嘛?”豢龙葛敖说,就站起身接住了睡得香甜的夏逸。
“我去找现今扬州的州牧大人,”夏戴斩钉截铁地说,下一刻即唤起平躺在木板地面上的幽冥魔龙戟。
“请他任命你为‘禹陵亭侯国’的‘侯国之相’,并由逸儿继承‘禹陵亭侯’之爵和禹陵亭侯国的君主之位,不委屈了豢龙叔你的外孙女!”
话音刚落,豢龙葛敖想劝夏戴不必如此。可夏戴直接“呼”地身形一闪,跳上了正漂浮升高的方天画戟。
“那你,小心些吧……”豢龙葛敖追声说,目送夏戴飞上西方漫天风雪里;而后,他转身把夏逸抱进屋内,安置于床榻,掀开被褥盖好,还留心地检查了几遍。
(注:冥通术的灵感来自民国学者刘咸炘的《道教征略》:“道教之远源,古之巫、医、阴阳家、道家也。……冥通事神,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