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禹陵亭侯府。
清晨,夏逸从屋内醒来,今天是他的父亲夏戴带着他穿好衣物、洗脸漱牙、一起吃早点的。
他们这对父子分离六年,皆为有生以来第一次进入了美好的亲子景光。
屋外,一张黑漆色的条案朝正西方向摆好,紧邻池塘;一尊盖上半球形圆罩的青铜炭火炉里,哔剥声不断;一柄丈二长、顶部既像个又似矛的大戟靠在廊柱上,与周围的风物形成幽玄静寂之象……
庭院墙角的一树腊梅昨夜开了,此刻夏戴闻着幽香,将笔、墨、竹纸、瓦砚分别置于案面各处。
“逸儿,听豢龙叔叔,你小小年纪就作画了,而且据说画得还不错,”他说,侧头看着夏逸。“这样,你画墙角盛开的一枝梅给我看,若真画得好了,我让你当禹陵亭侯怎么样?”
“好啊,”夏逸满口答应;先磨好墨,再拿起毛笔,提住笔杆部在铺开的竹枝面三两笔地画了起来。
过不多久,淡淡松烟穿过青铜炉罩的镂空层升出,夏逸已画了疏影横斜的墨梅四五枝,并在旁配了嶙峋的石头一块。
夏逸放好毛笔,兴奋地捧起画好的那张竹纸,转头对夏戴说:“父亲,我画好了!”
却见夏戴愣愣地看着他。“怎么了,”他说,奇怪地挠了挠头。“父亲,难道我画得不好吗?”
夏戴回过了神,抓住夏逸的手道:“你画得很好!是我看见你画的画,想起了你的母亲。”
“我母亲,”夏逸委屈地看了看夏戴,低下头眼神一黯。“她怎么从来也不来看我一眼呢?别的孩子都有母亲疼爱的啊……”
夏戴咬了咬下唇,沉默了一会儿。
“你母亲画的画也和你一样,很好。但她并不是不来看你,而是不能,”他悲哀地说,神情变得极为复杂。
“为什么不能?”夏逸追问道。
“以后你会知道的,”夏戴不耐烦地说,从衣袖之中抽出一物,摊开来中间为黄、白二色相嵌的锦绣帛匹、两端各是一个玉石雕刻的圆柱体轴承。“好了,这是答应你的东西——‘册封神旨’,给你了。等一会儿豢龙叔来了,让他给你保管好!”
夏逸应了声,便不敢再说话,他感觉得到夏戴像是有些生气。
“着夏戴之子夏逸,袭第三等军功列侯‘亭侯’爵,继‘禹陵亭侯国’君主位,在年满十六岁时,前往疆场从军戍边!”夏戴指着那“册封神旨”一字一字的念道。
安静了片刻,父子俩都不在说话了,夏逸委屈地十指两两指尖相触。
忽然,脚步声响起。
夏戴回过头去看,原来是豢龙葛敖与一身着青色锦袍、气质儒雅非常的中年男人走进了庭院。
“夏戴兄弟!”那青袍中年男人隔得远远地就喊道,疾步绕开转角,来到离夏戴和夏逸父子的较近处。
“是韩正兄来了啊,”夏戴说,起身上前迎接,朝着来人抱拳拱了拱手。
夏逸跟着站了起来,立在条案边。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夏戴兄弟的风采依旧,仍然非常年轻;而我,却是有些老了,”青袍中年男人“韩正”自嘲一笑说,微微欠身向夏戴还了一礼。
“那里,那里,”夏戴说,又与之寒暄了一阵。“韩正兄如今身居高位,是许多人羡慕不来的事。”
韩正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份红色书帖。
“夏戴兄弟,这是小女的婚书,”他说,双手捧着红色书帖递给夏戴。
夏戴接过,转交给走到近旁的豢龙葛敖,接着也取出一份红色书帖,送往韩正身前,郑重地道:“这是吾儿的婚书!”
“从此,我俩就是儿女亲家了!”韩正激动地说,把红色书帖收好,然后逸右手伸入左衣袖口,掏出了一册竹木书简。“接下来,就该交换信物了,这韩某家传的一册儒学典籍——《孟子》‘公孙丑’篇的第二章!”
夏戴握住书简,仍交由豢龙葛敖保管,自己则走到廊柱旁,把靠在其上的大戟一举;随后,双手托住戟杆中部,端着它返回了刚才所站的位置。
“这是我的那柄方天画戟,六品法宝——幽冥魔龙戟!”他语气极平静地说。
“果真是六品法宝?!”韩正眼前一亮,急不可待的捧手去端。
看到韩正的样子,夏戴皱了皱眉,开口说道:“韩正兄,距午膳的时候尚早,要不我们到府外找个地方聚聚?”
“不了,眼下京口郡城时局混乱,改日我在郡尉府设宴,还请夏戴兄弟大驾光临!”韩正摇摇头解释说,拒绝了夏戴的提议,方天画戟的戟杆被他抓得很紧。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