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爷进入了二楼的一间厢房,一个身穿绛紫色暗纹短打的男子席地侧卧,仅有的一只手支着脑袋。
门开了,官爷走了进厢房,看见席地而卧的男子,正伸脖子去够一个娇美的姑娘给他递过去的酒杯。
“长公主和宁王府的人在四处寻你。是你又做了什么好事么?”
“最后一次就是我抓了他们把柄想勒索些银子,但人家都已经自认了是长公主,我一文钱都没捞着。”
身旁的女子不再给男子递酒,似乎对两人的对话不曾听见,只默默不语坐到屏风后面,轻轻地抚起仲尼琴,琴声轻灵低徊,刚好遮盖两人的对话,却又不显得聒噪。
“呵,那长公主现在天天在皇宫里住着,身边的护卫个个都是高手,你想打她主意也没从前容易了。”
“皇宫我又不是没闯过,不牢徐大人费心了。反正我们之间的买卖也结束了。”
“我打听到,戚宁最近不大对劲,听说是腿疾犯了。上次他跟你交手,中箭的是右腿吧?”
“如果他不想死,只有自断右腿。哼,我就等着这一天呢。他断我一只右臂,就应该拿他的右腿来赔,公平。”
“你上次跟太后说游蛆毒的解法等于是无解,可是真有其事?”
“干嘛?太后最后还是说服了徐大人,要来帮宁王寻解毒之法?”
“你觉得可能吗?他不久前才端了我的巢,断了我大大的财路。”
“那大人是想?”
“就是确认那毒有没得救,顺便幸灾乐祸一下。”
“那徐大人今天可以多喝几杯了。”
琴声忽然微微颤了一下,非精通音律之人不能察觉。
刑追风的眼往向屏风一瞟。
“殿下,今日要去什么地方?”
刚出了宫门,关林问道。
“我不知道那个地方的名字,只认得从南大街怎么去。你们按我指的路走就行。”
萧楚楚带着关庆和关林来到当日她寻戚韵儿时,无意发现玉牌的赌档。
“买定离手啊!准备开啦!你走开,你不能下注了,先把欠的钱还了再说。”
围着赌档的人纷纷道:“赌了这么这么多年,没见过烂赌成这样的。”
“就是啊。”
一个男子说道:“我都在你这堵了这么久了,账从来有拖无欠,你何须心急,再让我赌两局,就翻本还你钱。”这男子的声音在这些市井之徒的粗声粗气中显得自有一番高雅沉静,几乎完全淹没在众人的叫嚷中。
坐庄的喊道:“你还是走吧,去把钱凑齐。”
“对啊对啊!快走罢。”
“别在这碍事。”
忽然人群中不知谁一伸手,放下了一锭金子。
众人哇哦惊呼,向那只手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锦衣、眉目英气的年轻男子,男子说:“这位仁兄欠你多少钱,这里够了吧。”
那个沉静的声音哼笑一声,不接锦衣男子的话,对庄家说:“我可以下注了吧。”
“可以可以,这锭金子抵了你的赌债,还绰绰有余,能多赌几盘。”庄家的两眼发青光,继续大声喊道:“来来来,买定离手,开了啊!”
“还债剩下的,全都押这局,买大。”
关林想,这人真是脸皮厚,对帮他还赌债的人正眼都不瞧一眼,当人透明似得,只顾继续赌。
“准备开了啊!一,二,四,小!”
围观的人又热闹了一翻,庄家和买小的赌徒兴冲冲,庄家对那个从人群中走开的男子说:“下次再来啊!”
关林赶紧跟了过了上去,“你站住!”
那人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走,右边的一直袖管随风摇摆。
“刑追风,你给我站住。我家主子要见你。”
关林追着刑追风拐进了一条窄巷,巷子迤逦错落,以关林的经验,他知道这是容易逃脱的地方,可能前面转角一拐,目标就消失不见。于是正要拔刀,却被身后一个声音喝止。
关林欠身道:“主子。”
刑追风闻声,竟愿意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长公主殿下纾尊降贵来着腌臜市井,在下受宠若惊。”
“刑追风,你怎么不跑了?”
“因为公主殿下想找我谈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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