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的烛光下托腮凝视着黑暗,院子里的两头牛已经从牛车上卸下来,在角落里啃食着枯草,晴明的房间里传来与博雅喝酒的声音,侍从们在另两间破房里已经沉沉入睡。
虽然不爱那个男人,但是藤原赖忠毕竟是她的夫君,如今黑云压城,恐怕一切都凶多吉少,妍子烦恼地在房间里转圈行走,衣襟发出“刷刷”的声音。突然发现窗前有个人影,妍子捂住嘴凝视细看,那人影却又瞬间不见了。
“是谁……”妍子的声音有些颤抖,思考着要不要大喊出声。
“不要吓到别人,妍子。”妍子耳边传来男人的声音:“我只是听从晴明的命令保护你而已。”
窗前现出了身着蓝色狩衣的男人的侧影,长长的银发披散在身后,眉目如画,黑色的眼眸里流动着光芒:“我是安倍一叶,奉命保护你的人。”
在大六壬式盘上卜了一卦的保宪吃了一惊,困卦,大凶。
卦上说,困于城郭,再问,却测不出来了。
如果一切顺利,晴明今夜应当在长冈京内,至于圣上为什么遣晴明去长冈京,却有些不明白。若只是前往祈福祭祀,为什么却是一个凶卦呢?
早良亲王的怨灵已被晴明净化往生,长冈京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么?
保宪皱着眉头,脚下盘做一团睡着的猫又突然发出粗声粗气的声音:“担心你师弟就去追呗,反正你也没有什么事。”
“你说梦话吧。”
“吓,说中心事了。”
“你好好睡吧。”
“我要和你一起睡。”
“我干嘛要和你这种老头子睡。”
“我还很年轻。”
“吵死人了。”
“切。”猫又翻了个身,打了个呵欠,在保宪的身边盘了两圈,终于又找了一个舒服的位子,立马盘成一团睡了过去。
“呐,晴明,长冈城上空黑云盘旋,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博雅喝了一口葡萄酒,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那只能去到城里,让城中的人告诉我们了。”晴明轻啜了一小口酒:“我现在担心的却是明天怎么渡河的问题。”
“是啊,桥断了,看样子明天只能找船家了。”博雅叹了口气:“那就只能把牛车放在葛野川的这边了。而且,还不知道能否找到船呢。”
“啊,这个博雅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已经安排流刀去办这事了。”晴明微笑着说。
“唔唔,晴明,我有时候真觉得你是个神奇的男人啊……”博雅一口喝光了杯中的余酒:“你总是想得比我多很多。”
晴明笑而不语。
“真的,晴明,有时我会觉得在你面前我很多余。”博雅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我总觉得是你的拖累,又没有帮上什么忙。”
“博雅……你是个好汉子呐……”晴明张开蝙蝠扇,遮住了自己的脸,只露出琥珀色的眼眸:“你自己所拥有的力量你跟本没有察觉,如果没有你……那我也没有什么用……”
“晴明,这我就听不懂了。”博雅搔搔头。
微笑在蝙蝠扇后漫延开来。
“不管能否听懂,我都是你晴明的朋友,这样就很好很好了。”博雅放下手中的酒杯,认真地看着晴明。
“博雅你真是个好人呐……”
“呃,晴明,每次你这样说时,我听起来都觉得不太像赞美。”博雅闷声闷气地说。
晴明放声大笑。
第二天一早,两辆牛车与一行随从再次来到葛野川畔。
风凛冽地刮着,河对岸的长冈京依然黑云翻腾,而且跟昨天相比,似乎更向葛野川这边延伸了过来,浊黄的河水依然汹涌着。
晴明和博雅站在河畔,蜜虫与一叶站在晴明身后。过了一阵,流刀才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流刀低声向晴明禀告,晴明听后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晴明,是有什么事么?”博雅有些担心。
“唔,倒也没有什么大事。”晴明微微笑了一下:“这葛野川的渡船全都被人毁坏了,现在竟找不到一艘可以用的船,也找不到船夫。”
“博雅大人,这方圆五十里我都去遍了,所有的船只全被人或烧或砸烂,周围也没有人烟。真是奇怪的事。”流刀皱着眉。
“啊,这样说来,我们就没法过河啦。”博雅一惊。
“倒也不是没法。”晴明叹了口气:“只是很麻烦,我原本不想用的。”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