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秦夫人的脸色则比方才更不好了。
她拍拍月芙的手,勉强道:“好了,二郎说这话,的确欺人太甚,事到如今,你也别同他计较了,往后千万别冲动。”
月芙点头答应,没有反驳。
她知道,秦夫人想的,恐怕不是她这个继女有没有受屈辱,而是担心她冲动之下,连杜家也彻底得罪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这就回去吧。”
秦夫人没了出来时的好心情,再不想在寺中逗留,连厢房也不进了,直接带着姊妹两个沿路返回,登上了马车。
月芙的脚底依然不适,但看秦夫人的脸色,也没说,只咬着牙跟上,一直到坐进了马车,才悄悄松了口气。
月蓉照旧与她同车,这会儿没发现她的异样,只是百无聊赖地掀开车帘,朝外观望。
“咦,前面还有人要离开。会不会就是西院的‘贵客’?”
月芙闻言,正小心调整跪坐姿态的动作一顿,也跟着妹妹一道看向车外。
前面大约十余丈的地方,有一队武人打扮的年轻郎君正跨马而上,看起来也是刚刚从慈恩寺中出来。虽只有背影,月芙却很快认出来了,其中身姿最挺拔的那一个,就是赵恒。
“也许吧。”
她看一眼妹妹毫无所觉的样子,莫名紧张起来。
那些郎君出来得晚,虽是轻装,却一时还未出发。赵恒虽样貌与气质卓然不凡,但他未表明身份,出行亦没有寻常贵人们呼奴唤婢的架势,因此,郑国公府驱车的仆从们并不识得他。
眼看郎君们还未出发,国公府的马车干脆先行。
很快,车与马越来越近。
月蓉依然没有放下车帘,仍看着越来越近的几个人,似乎想看清楚他们到底是谁。
月芙没出声制止她,心里的紧张却愈演愈烈。她到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方才在西院附近,与赵恒的接触,似乎有些越界。
她几乎是一头扎进他怀里的,后来,他还替她拾了鞋。
而妹妹现在就在她的身边,那是妹妹的未婚夫啊。
距离越来越近,她似乎感到两边的肩膀与那一只还痛着的脚上,都传来一阵带着刺痛的灼热感。
终于,车马交汇的那一瞬,跨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男子仿佛有所察觉,忽然侧头,往身旁经过的马车看过来。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月芙搁在裙裾边的手猛然收紧。
幸好,马车很快行到了前面。
她攥着裙摆的手悄悄放松下来。
月蓉全然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只慢慢放下车帘,重新坐好,回想着方才看见的那个男子的样貌,道:“阿姊,你方才看见了吗?那个郎君,生得真好看!嗯,是和其他郎君都不一样的好看!”
“是吗。”月芙有些说不出话来,只能勉强笑笑。
不过,她本就因为杜燕则的忽然出现,整个人显得恹恹的,此事的勉强也并不突兀。
月蓉依旧没注意,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不过,样貌虽好看,却太过朴素了,一点也不像哪家的贵人,一定不是什么‘贵客’,可惜了。”
妹妹的这一番胡乱猜测,月芙实在没有心情反驳。她甚至没有勇气说,那位郎君,就是楚王赵恒。
现在的她,面对亲妹妹,忽然生出几分惭愧之意。
……
“殿下,已经交代妥当了。”才从寺中出来的杨松快步行近,翻身上马,冲赵恒道。
方才,从寺中离开时,赵恒吩咐他,同寺中的僧人嘱咐,要在西院多植几株碧梧。
人已齐了,赵恒点点头,拉了拉缰绳,道:“走吧。”
杨松立刻在半空中比了个手势,示意所有人准备好。
“殿下,咱们这就回府?”
赵恒坐在马上,默了默,望着已经行到前方不远处的两辆马车,眼神微动。
那是郑国公府的马车,车里就坐了沈家的两姊妹。
他低头看一眼自己握住缰绳的手,摇头道:“先去东宫。”
说着,夹紧马腹,策马而出。
随侍数人立刻驾马跟上。
宽阔的道路上顿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他们很快追上了前方的马车。赵恒目不斜视,半点不停留地超了过去,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