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眼。
赵夫人生来心高气傲,不甘平庸,在那几年沈家最如日中天的时候,主动攀亲,求下了这一门儿女婚姻。
当时,月芙才十一岁,杜燕则也不过十六岁。
后来沈家没落,赵夫人也动过将婚约作罢的心思。
只是因杜燕则坚持履约,赵夫人又恐传出去,让人指责杜家人趋炎附势、言而无信,这才让她进了门。
进了门,又不免嫌她配不上仕途顺利的杜燕则,就这么时不时给些脸色。
等了片刻,清晨的暑热一点一点积聚,即便有半边廊檐遮着,也依旧将月芙蒸的头脑发晕。
素秋忙拿帕子给她擦额角的汗,又捧了解暑的酸浆来给她饮。
春桃在廊下看着,眼皮动了动,转身悄悄进了屋。不一会儿,又出来,好声好气地说:“娘子可是身子还没好透?夫人方才已醒了,体谅娘子,嘱咐我来叫娘子先回去歇着,不必留在这儿服侍呢。”
素秋低着头,悄悄翻了个白眼。
月芙看一眼卧房阖着的门,也不推辞,点头道:“烦请替我多谢母亲的体谅,今日二郎要回来,到时定也有的忙,我不敢耽误母亲休息,这便先回去了。”
说着,微微一笑,领了素秋,转身离去。
春桃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消失在庭院的尽头,才重新回了赵夫人的卧房里,将门窗一一推开。
“夫人,沈娘子已回去了。”
卧房里,本应刚刚醒来的赵夫人早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食案边用一碗香喷喷的面片汤,看起来神采奕奕,完全没有半点疲劳。
“行了,去就去吧,免得在我跟前,看的厌烦。不过多等那么一两刻,偏她就这么娇贵……也就二郎年纪小,才总是被她蛊惑。”
赵夫人方才本打算像平日一样,将二儿媳叫进来,服侍她洗漱、用饭的。
可春桃却说,沈娘子看起来身子弱,似乎中了暑气,又劝她,二郎今日要回来了,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同沈娘子有不快,免得到时候又要同二郎多费口舌,伤了母子和气。
赵夫人觉得有理,这才让春桃将人打发走了。
二郎这孩子,什么都好,懂事知礼,孝顺上进,唯有一点,让她这个做母亲的不满,便是总要偏心沈氏。
他虽不敢为了沈氏同自己的亲生母亲吵架,可有时,言语间难□□露不满。
春桃知她心里不快,也不多提,只跪坐到榻边,笑道:“夫人快别想这些了,今日二郎回来,奴方才已经嘱咐厨房,要多备几样郎君爱吃的点心呢。”
提起儿子,赵夫人方觉气顺了些。
“还是你想得周到。二郎离家数月,定也吃了不少苦,是该回来好好养一养了。”
梁国公府的人丁不算十分兴盛。
老梁国公杜思危西膝下只有两子,皆是赵夫人所出。
五年前,东北方的百济勾结高句丽和倭寇,侵扰大魏属国新罗。新罗向朝廷发来求援文书,盼朝廷能发兵援助。
其实,圣上才刚即位,朝局不稳,无暇他顾,杜思危身为老将,临危受命,领忠武将军一职,率军助新罗迎击东北方的百济。
其长子杜燕林亦随军出征,为先锋官。
此战,大魏不但攻进百济都城泗沘,还一举生擒其君主扶余仪隆。杜家父子立下卓著军功,传入长安,令赵夫人风光了许久。
只是,到底是远征,刀剑无眼,杜家父子攻下泗沘后,未能提防住小人暗算。
扶余人降军中,有二人贼心不死,趁着杜思危登城楼巡查时,拔刀而出,拼死将其斩杀。
杜燕林为父挡了几刀,不久也不治身亡。
父子俱亡于沙场,一夕之间,杜家父子成了大魏的忠臣烈士,梁国公府也没了主人。
如此,只余幼子燕则可靠的赵夫人,自然更对儿子充满寄托与期望。
杜燕则也争气,有已故父兄的庇佑,在仕途上走得极顺,才二十三岁,便已官至从五品上的工部水部郎中。
数月前,杜燕则被尚书令王玄治委以重任,亲自携几名水部官员南下,巡查今年淮水一带的疏浚情况。
如此青年才俊,日后定前途无量。
偏偏就配了沈家那样已经没落的岳家,不但对他的仕途毫无裨益,甚至可能拖累于他。
思及此,赵夫人胸中又生出不满,连带眼皮也耷拉下来。
春桃见状,又是一阵宽慰,这才哄得赵夫人重新展颜。
离家数月的儿子要回来,怎么也得高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