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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披发人,左手拿琴,右手忽然轻轻地往地上一按,他的身体就像一朵流云,轻轻地飘进大厅来。在大厅的一角,他轻轻地落了下来。
洛小枫吃惊地盯着披发人的裤腿。
披发的裤腿,自膝盖以下,便是空荡荡的了。
洛小枫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轻功高绝的人,竟是一个没有双腿的残疾人。
披发人盘坐在大厅的一角,他忽然伸出手,轻轻地按在琴弦上。
洛小枫盯着披发人的手。披发人很脏很邋遢,但他的一双手却极干净。长长的手指,指甲修剪得很整齐。
洛小枫叹了一口气,忽然将杯中的酒缓缓洒在地上。
鼎忠瞪大着眼睛,看着地上的酒。
琴声突然响了。
琴声时而舒缓,时而高亢,时而激越,时而悲凉。时而像春日的风,缓缓拂过草地。时而像激流出谷,一泻千里。时而像粗野的男人,在街头怒喝狂吼。时而像如花少女,在春闺里,浅吟低唱。
洛小枫突然站了起来,直直地朝披发人走去。
琴声突绝。
披发人袖着手,垂着头,伏在古琴上,剧烈地咳嗽着。
琴弦还在轻轻颤动着。
洛小枫站在披发人身边,久久凝视着他那破烂不堪的衣服,突然轻声唤道:“俞大师!”
披发人慌忙抬起头,满是污垢的脸上已有了慌乱之色,他伏在古琴上,喃喃道:“老爷,我……”
洛小枫皱着眉头,忽然道:“俞大师琴技举世无双,轻功独步天下,没想到今天,竟落到了这步田地。”
披发人浑身颤抖着,嘶声道:“老爷认错人了……老夫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下人而已……”
洛小枫冷笑道:“一个下人,也自称老夫?”
披发人紧闭着嘴,慌忙低下了头。
洛小枫叹息了一声,道:“普天之下,除了俞大师,恐怕已没有人能将十部古曲放在一起弹奏,而又天衣无缝,不着痕迹了。”
披发人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他身子紧紧地贴在古琴上,快要将古琴压瘪了。过了很久,他才止住咳嗽声,叹息道:“老爷说的那位俞大师,早在三年前就死了。现在坐在这里的,只不过是一个无用的废人而已。”
洛小枫紧握着拳头,忽然恨恨道:“是谁将你变成这个样子的?”
俞大师那散乱的长发一阵剧烈地掀动,他垂着头,颤声道:“老爷……快请坐……小人……还要为您弹奏一曲……”
站在一旁那四个手持宝剑的少女,也齐声道:“老爷请落座!”
洛小枫长长叹息了一声,骤然走了回去。
路小枫刚坐下,琴声又响了起来。那四个手持宝剑的少女,以“金鸡独立”式,一字排开。
琴声悠扬,四个少女已随着琴声的节奏,舞起了长剑。大厅里,剑影幢幢,整个大厅,都被森寒的剑气笼罩住了。
刚才给洛小枫斟酒的小丫鬟,似乎受不了这森寒的剑气,不由自主地朝洛小枫身边紧靠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