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德把另一颗假死药也放在手心,迟疑了一瞬,像是在缅怀什么。
但终是把它们都交给了顾朗。
“就让她带着我的希望,走得更久一些吧。”
身后红光闪烁,最后一次边界的变动到来了。
下一次,迎接他们的将会是无限寒冬。
希德回望身后距离他们不足十米的“墙壁”,正伴随着呼号的寒风向他们侵袭而来。
而他的心却从没有此刻这般明朗。
“你该走了。”
面对希德的催促,那一瞬间,顾朗竟有些不舍。
这个孤独的人,与他又有什么不同?
他找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却又好像为心中的另一些困惑画上了句号。
他轻轻一笑,道了声“谢谢”,向回处跑去。
边界漫过希德的身体,暴雪很快将他包裹,那声残酷宣告令的也随之响起。
“第6名,希德,死亡。”
及时跑到最后界限的顾朗高举起手,放响了信号枪。
“是顾朗,他拿到药了!”虞昱高兴地站起来,“在第四区方向!”
“你们待在这儿,我去找他。”白尧起身前去,童钥也跟了上去,“我也去。”
“第5名,顾朗,死亡。”
这突如其来的第二声宣告,却让每个人的动作都凝滞了。
白尧和童钥面面相觑,随后以更快的速度向第四区方向跑去。
虞昱坐在方仕成身边,紧张地抓着自己的手。方仕成半眯着眼,叹了一口气。
而当白尧和童钥到达边界时,只有地上的一把枪,和枪边的两颗金属球——没有任何人的踪影。
“拜托……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算什么……”童钥打量着四周,没有血迹、没有武器,甚至没有打斗的痕迹。
白尧捡起地上的药,观察了片刻便放在了口袋中。
他抬眼望向眼前这片无界的冰原,目光在那片被雪掩埋的石块上流转片刻,最终也没有举起手,告知童钥这份顾朗留给她最后的谜。
童钥紧皱着眉头四处打量,她还来不及难过,困惑已经充斥了她所有的感官。
她依旧难以相信,方才还在于他们谈笑风生的顾朗,那个一次又一次把自己从囹圄中解救的顾朗,最终就这么轻易地死去了。
“这个笨蛋……”
白尧稍稍垂睫,捕捉到童钥凝望着边界之外的荒原,迟滞的眼。
她大概还是发现了。
他下意识拢过她眼前的头发,顺势带走她眼角的那颗欲滴的泪。
那是甚至连童钥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感情。
“这里不是该哭的地方。”
童钥看向白尧。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这接二连三的死亡于他而言,似乎根本算不上分毫。
他依旧是她初见时那般肃杀,没有表情、没有感情、没有心情,比这铺天盖地袭来的雪更加彻骨。
又或者该说,他对于自己该做什么,从来都非常清楚。
“我们该走了。”
他刚刚转身,童钥却抓住了他的袖口。
“白尧。”
白尧稍稍顿步,没有回头。
“不要像他一样。”
他手指轻轻颤抖,没有多说什么,反手握住童钥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在白尧对上自己目光的那一瞬间,童钥竟有些胆怯了。
她低下头,不敢去看白尧眼底的那分承诺,她怕一切太重,又太难,让她无法接受。
“看着我。”
“……我不。”
就好像童钥早就已经认定了白尧能够给她的答案,方才被白尧接住的泪水,在这一刻却重新决堤而出,落在她眼前的草地上。
白尧沉了沉气,松开了童钥的手。
童钥顺势去抓白尧的手,她知道他一定会如自己所想那般离开自己,但她希望,至少不是现在。
但她却跌入那个不该存在的怀抱。
白尧挥手扶正她的身子,并没有推开。
他们就像一个久别重逢的朋友,或者一对刚刚相识不久的陌生人。
依附着彼此的肌肤,矗立在原地。
“抱歉。”
他为什么要道歉?
但童钥并没有问出口。
“我并不重要。”
白尧轻声道。
他的声音低沉,游走而过童钥的耳畔,摩挲一阵心酸。
就好像把这压抑的黑夜,一同咽进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