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钥心情复杂,她确实难以眼睁睁看着顾朗痛苦,但她也是真的无能为力。
身为医生的顾朗,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此时他自己的处境,但是他的选择却是,什么都不做。
她尚且没有忘记织雪对于她的嘱托,在这个地方,她需要盟友,但不需要真心。
所以,如果这是顾朗自己的选择,她似乎也没有阻止的权力。
或许顾朗早已经明智地认为,自己的死,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童钥而言,都算的上是一件好事。
在童钥面临更多危机之前,他必须让她学会面对接受现实的残酷。
将那莫须有的惺惺相惜感情,一并扼杀掉。
“说点别的吧,别老盯着我的伤口。”顾朗说。
童钥点点头,暂且向自己的不安发出妥协,“现在还剩多少人?”
“22个。在你昏迷的时候,苏齐死了。”顾朗说。
“苏齐?晚宴的时候坐在你旁边的那位女士?”
“嗯,她似乎完全没有准备好来到这里,能活大半天已经很难得了。”
童钥轻叹,“很难会有人做好‘完全’的准备吧,毕竟是攸关生死的事情,保持镇定可不容易。”
“你觉得我算镇定吗?”顾朗看向童钥。
童钥思考片刻,点了点头,“你好像看起来一点都不怕。就像现在,你已经这个样子了,就好像……随时都会死。可我依旧没有感受到你有什么害怕的感觉。”
顾朗轻笑,“我是医生,见过最多的就是疾病、痛苦和死亡。”
“可是……别人的死亡,和自己死亡,总还是不同的吧?”
“有什么不同?”顾朗望向童钥,“不过是一个故事的终结。”
他轻轻笑了笑,“故事只要开始,就一定会结束。有资格让一个故事结束的是作者,有资格评价一个故事好坏的是读者,而都不是故事中的角色。”
“但这是你自己的人生。”
“但我差一点甚至不配拥有这样的人生。”
童钥沉默了,顾朗也随着沉默。
那刹那间填满胸膛的愤懑让童钥感到吃惊。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要劝说顾朗拾起那份存活下去的信心,这样的感情,在来到Dark Side之前,她甚至都不曾拥有。
难道她不想要顾朗死去,真的是因为,她不想孤立一人吗。
还是说,在她的身体内,一些对他人、对这个世界的态度真的已经产生了一些改变。
顾朗不应该死,她是这样想的。
不是应该为了她活下去,而是对于他这流转十几年,在A区打拼出的那一片天地,应该留有一个交代。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童钥问。
顾朗愣了愣,还是笑了。
“死亡。”
童钥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顾朗有重复了一次。
“为了死亡。别人的死亡、自己的死亡。”他补充道,“还记得我说过,你父亲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救过我吗?”
“当然。”
“我原本打算那时就死掉。”
童钥屏住了呼吸。
“你父亲当时对我说了一句话。”顾朗说。
“他说了什么?”
“他说,像我这样的孩子,不应该一生都被困在B区。”顾朗顿了一秒,“他不像别人,一昧地用‘你必须活下去’的命令道德绑架我。他尊重我,同时也给了我希望。他觉得我应该,至少是在A区,见过真正的世界之后,再做选择。”
“结果显而易见,我从未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还能有这样精彩的生活。”顾朗的眼神中突然好像充满了光,却又慢慢黯淡下来,“但那也并不足以支撑我坚持活下去。更重要的,是你的父亲。”
童钥沉默了,“你有抑郁症……是吗?”
童钥能隐约感觉到,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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