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个哥哥也还只有八岁,也算是读了些诗书,学了些文字,并且有些,还是向爸爸亲自授课,可比起这向重弟弟来说,那水平相差的,简直不是一个等级。
仆人们看到主家并不生气,也就安心地利利索索收拾了地面上的碎盘残渣,把向大夫面前几案上散落的糕点,拿木质托盘全部捡拾走,又重新送上了一份全新的,换了一个完整如初的新陶土托盘,上面重又摆好了一份花色美艳的糕点。
聪儿把玉佩仔细收好,给向爸爸重施一礼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心中颇有几分得意,但还是逼自己忍住了,不让嘴角上扬的太过明显。
“从今天起,他算是真正地‘认可’我了。”聪儿心中明白这块颇有些份量的玉佩后面所代表的意思。
向爸爸重新坐好,想起刚一进门时,听到的“吟歌”声,便向着那两个小姑娘的几席望过去,冲着她们说:“啱啱系宾个唱吟?”
商午一脸惶恐,轻轻站起来,冲向大夫施礼颔首声音有些微微发虚地回答道:“系吾,商容之侄女商午。”
向爸爸点点头,笑着看着她说:“唔塞惊,吾只系啱啱来得少少晚,未及眙到,谂着可唔可以麻烦你俾吾跳多一次,欣赏下嚟?”
商午看了家兄商酉一眼,他立即起身,给向大夫施礼朗声应道:“在下商酉,商容长子,可以为左师大夫吟舞,乃吾等荣幸,何言麻烦?即请家妹再舞《妇好》,请大夫观赏!”
得到了家兄的命令,商午又一次拿起案几上的旄羽,回到正堂正中空地,复又吟舞起来。
这种“武舞”,因为主题是女将军妇好的生平,在同样看尽了战争、兵祸,尤其是宋国在晋、楚之间,屡遭涂炭的血灵灵现实的向左师看来,这个还是孩童的大臣之女身上所显现的,却是一股英气,飒爽无敌,不屈不挠,随着白色旄羽的上下翻飞,向大夫的思绪,已经飘到了杀声震天、刀光血影的杀场,在那里,他同样见识过不畏强敌,奋勇杀敌的女将,而最令人痛惜的就是,他亲眼看到这位令他为之心动的女将,就眼睁睁地死在了他的面前,那是一种“美好在最美好的一刹那间,被彻底摧毁在眼前,而自己又无能为力”的痛。
从他内心来讲,他比谁都清楚:战场的残酷,是从来不认男女的;但矛盾的是,在他心中所渴望的理想夫人,如果能够像妇好那样,可以象个爷们儿一样地去冲锋陷阵,就算是战死杀场,也会令他满心自豪和骄傲!但在现实中,他又害怕自己的夫人是尚武的,那样的话,就意味着,她们随时会因而丧命。
突然,门外刮进一阵狂风,商午手上的旄羽没有抓紧,被这阵风吹着飘到了向大夫眼前,他赶紧伸手抓住,那一下,思绪就从那个“口吐鲜血,浑身插满箭矢,摔倒在他马前的女将”生前的最后用力一掷的羽翎戟前回到了现实的堂上。
眼前没有鲜血,也没有战戟,只有手中的这根白色的旄羽,和堂下刚刚收起舞姿和吟唱声的小姑娘,商午。
“你啱啱所吟唱的系乜词?”为了掩饰刚才的动容,刚刚只顾欣赏舞蹈、沉浸其中的向大夫,的确没有注意听所配的歌词,就顺口接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