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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府之中一片安宁,没有人向姜长鸣道喜,因为在姜家上上下下心中这个结果是理所当然——其实不光是初试,就连复试第一也应该是咱们大公子的!若大公子如此天才都不能入寒门,那一定不是大公子的问题,而是寒门的问题!说句大不敬的话,可能……可能是门主老眼昏花,毕竟快两百岁的人了,难免看走眼。眼下,这些家仆已经开始准备宴席用的食材和桌椅了,大管家说了,此次寒试十有八九会是咱们大公子的,这宴席是定然要办的,如此大的喜事儿,事先准备着准没错!
正厅内饭桌上,几道精致的菜肴摆在上面,一碗鲜美肉嫩的刀鱼呈于姜太公面前。此时他正用着手中玉箸,轻轻地夹了一小撮鱼身上最嫩的肉,将其放进嘴里,慢慢咀嚼,清香润口、鲜嫩爽滑。姜太公点了点头,对这鱼的口味与厨子的手艺甚是满意。
“乖孙呐,你有心啦,这楚江刀鱼过了清明便肉质大大不如,难为你在这夏季也给爷爷弄来如此口感的刀鱼,废了不少心思吧?”
姜太公好鱼,最爱吃鲜美的鱼,楚江刀鱼号称“长江三鲜”之一,价格自然不菲,尤其是在这淡季,纵使姜家有钱,那也是有价无市,能求得如此刀鱼,自然是花费一番心思。
姜长鸣笑着说道:“爷爷喜欢吃就好,若是爷爷想吃,就是寒冬腊月,孙儿也能为您找到。”
“孝心难得,孝心难得啊!”
姜太公老怀大慰,姜长鸣在世人面前冷漠孤傲,可在这一手将其带大的爷爷面前,始终是贤子孝孙的模样,这一点令姜太公倍感欣慰。
姜长鸣见爷爷开怀,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正准备提筷夹菜之时,听闻一银铃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只见一扎着俩羊角辫的女娃儿从门外风风火火的跑来。
“爷爷、爷爷!听说哥哥给你带了好东西来,您怎么不叫我呢!”
这女孩正处豆蔻年华,虽是年纪与姜长鸣相差许多,但可看出长相与姜长鸣有着几分神似,尤其是那双眼睛,美目流转如刚浸过水的葡萄,乌黑靓丽——不难看出,女孩将来必定也是个大美人儿。女孩散发着一丝青春的气息,活泼而又伶俐,而青春之下又带着一丝年少的稚气,纯真而又无邪,任谁见了也感叹年少的美好。
姜太公听到小女娃儿喊他,原本就笑着的嘴咧得更开了,他眯着眼睛,脸上皱纹也更加深了些。
“哟,是牙牙啊!来来来,到爷爷身边来”
“爷爷没喊牙牙,牙牙不开心,牙牙不过来。”
说罢,小女娃儿嘟着嘴叉着腰,站在门口怎么都不进来。
“牙牙,听话,快进来!”
见到妹妹,一向面无表情的姜长鸣竟也笑了起来。此刻妹妹站在门口赌气,他便放下筷子走到她身边,弯着身子刮了刮妹妹的秀鼻,轻声哄道:“是哥哥不好,没将这好东西告诉你,改日哥哥给你寻份礼物,向你赔罪。”
冷若冰霜得姜长鸣也有如此温柔细语的一面,这要让外人见了定然大感惊奇,但这名叫牙牙的女娃儿却习以为常,依旧像只骄傲的小孔雀,昂着头不理姜长鸣。
姜长鸣似乎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只见他从袖中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根糖葫芦,在小女娃儿面前晃了一圈,只见这糖葫芦有魔力一般,牙牙的眼神都直了,随着姜长鸣的手一转一转,死死盯着这糖葫芦。
“给我!”
牙牙不再矜持,伸手去够姜长鸣手里的糖葫芦。姜长鸣童心大发,将糖葫芦举得老高,任其在身前乱跳,就是不给。
牙牙急了,向着老太公撒娇道:“爷爷!哥哥欺负人!你快帮我评评理!”
“哈哈哈哈!”
姜老太公见两位小辈顽童之态不禁开怀大笑,对他来说金山银山易得,这天伦之乐却是难有。
“你要是坐到爷爷身边儿去,哥哥就将这糖葫芦给你。”
“哼!”
小女娃儿嘴中虽不屑地哼了一声,但身子却乖乖地向姜太公身边走去。
见妹妹一副娇嗔可爱的模样,姜长鸣顿觉好笑,他不再逗她,将糖葫芦递了上去。
妹妹连忙伸手将糖葫芦接过,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一口一颗,仿佛是什么人间美味,比这桌上的楚江刀鱼还要美味万分。
“牙牙呀,你说你都这么大一姑娘了,牙都换了一圈儿了,怎么还喜欢吃这糖葫芦?”
这小女娃儿名叫姜牙牙,是姜长鸣的幼妹,姜家男丁兴旺,但女子却少得可怜,姜长鸣的父亲老来得女,又是姜家这一代中为数不多的女娃儿,这女娃儿不但生的漂漂亮亮,更是聪明伶俐,才智过人,小小年纪便有着超过其他几位兄长的智慧,所以全家上上下下宠得不得了,视其为掌上明珠,尤其是老太公,对这孙女儿可谓是宠溺至极,相比于姜长鸣竟有过之而无不及。牙牙年幼时,敢趴在姜太公怀里扯老太公胡须的,恐怕整个大唐上下也就姜牙牙一人,就连姜长鸣小时候对老太公也是毕恭毕敬,不敢造次。
“牙牙就喜欢城南老沙家的糖葫芦,一辈子都喜欢!”姜牙牙吃着糖葫芦,含糊不清地说道。
“糖葫芦糖葫芦,将来你就嫁给这糖葫芦算了。”,姜长鸣见幼妹憨态可掬,打趣到。
“哼,要你管!”姜牙牙吐着舌头,向姜长鸣做了个鬼脸,“哥哥别管我,先管管你自己的婚事吧!莫要再让爹爹天天催着,我听了都烦。”
“你......”
姜牙牙人小鬼大,口齿伶俐,一句话噎得姜长鸣毫无反击之力,若要问姜长鸣全天下最怕谁,那自然要数这鬼精鬼灵的幼妹了。
“是啊,长鸣呐,这婚姻大事可莫要耽误了,莫怪爷爷多嘴,大丈夫三十而立,先成家后立业嘛…...”
听闻婚姻二字,姜太公忽然放下筷子,化身为寻常老头一般,苦口婆心地劝起姜长鸣来。
姜长鸣一阵无奈,他潜心修行,对男女之事丝毫不放于心。平日里父母唠叨此事倒也算了,可面对老太公他却总有种愧疚感,虽说老太公身体尚健,但终究是七十高龄,自己也希望老太公能早日见着嫡重孙,可这男女之事终归是他自己的事,不喜便是不喜,怎么也强求不来,所以此时只得闷闷不言。
牙牙玲珑心,看出哥哥有些难堪,马上改口对着老太公说:“爷爷您也别急,哥哥如此英俊潇洒,文武双全,想嫁入我姜家的大家闺秀怕是能从长安排到大梁呢!哥哥现在是专心修炼,有朝一日功德圆满后,自然会成家,您别急,是吧?哥哥?”
牙牙说完,暗暗朝着姜长鸣眨了眨眼。
“啊?哦,对对对,牙牙说的对……”姜长鸣反应过来,头点得和小鸡啄米似的,暗暗向牙牙抱拳示意。
姜太公虽是长安城内泰山北斗,但面对自家俩位孙辈小儿,竟是一点办法都没。
“唉,年轻人的事儿,我这个老头子可是管不了咯。”
说罢,姜太公只好再次将玉箸拿起,重新品尝起盘中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