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殷怀杨秭归赶到山下,只见释宝月如一座大山,挡住程于寿的去路。
且说程于寿被劫了粮,一刻没歇,马上过河找到守将鄂都借了百十骑兵。赶到隐翠山山脚二话不说就将灾民围了起来。
灾民瘦弱,大多没有还手能力,更重要是晴天白日,太阳一照,灾民便从昨夜的巨蟒变成泥里的蚯蚓,他们的勇气见不得光,一旦暴露便蜷缩起来,恨不能永远活在黑暗之中。他们认定了自己是罪人,将世间的公平交给了庙里的菩萨。
灾民被绑着手,串糖葫芦似的串成一串一串,士兵前后左右赶着。
释宝月不用问也知道这些人接下来的命运,因为他曾是俘虏过上万新月人的大治开国功臣,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会比他更清楚这些灾民的接下来命运。
他挡住程于寿,什么话也没说,程于寿便忌惮起来自顾自的解释原由。
释宝月的耳朵里,程于寿的声音如同恼人的苍蝇乱嗡,他的脸和他的俗家名号一样,不需强调,便可让人心生畏惧。
“我劝您还是让开,这些灾民抢了齐王的粮,您犯不着为他们跟齐王爷过不去。”
“你算哪根葱?他齐王又算他娘哪门子的爷!就是他北殷凛亲自过来,叫我声爷爷,我也未必答应。”
释宝月杀过的人大概比程于寿这辈子见过的人都多,即便当了和尚他那点临战的戾气也是丝毫未减,且说他曾是魏成手里的一员虎将,跟姚伯阳两人被称为魏成的左右手。
功成受封之后做官不过个把月,一天与部下一起把玩一御赐花瓶,不慎失手,花瓶一滑落下,他迅速跪地接住。这一接不要紧,要紧的是吓的一身冷汗。
事后他困惑不已,为何身经百战,杀人如麻,他丝毫不怵,却为一个小小的花瓶大惊失色。经过三天三夜的思考,还被他给顿悟了。二话不说,当即就给自己剃了度,跑到隐翠山上当了和尚。
家人谁敢劝他,只能随了他的心,三个儿子见父亲如此,也纷纷跟着他到寺里出了家。宝月上下不到九个和尚,四个姓公孙,五个是公孙家男仆,就这样立庙修佛,全员皈依。
所谓寺规,也是完全随机,看释宝月心情而定。释宝月人虽离尘,心却清明。眼看着北殷家的后代将天下糟蹋的不成样子,早就想收拾这些败家子。
程于寿见释宝月软硬不吃,便也不再跟他废话,命骑兵赶着灾民立刻就走。释宝月哪里肯让,他两步跨到路中央,叉开腿,往骑兵前面一站,低头翻眼,只是一看。骑兵便松动开来,两两相顾,不敢进前。
但毕竟释宝月赤手空拳,要是有谁能杀了他这个嗜血狂魔,那能得到的可不是一点半点。何况还是他阻碍在先,杀他名正言顺。
立刻就从队伍出来几个不怕死的,他们扔了手中长矛,各个做出个搏斗的样子,要与释宝月比斗一场。
北殷怀见情况不妙,站立不安,他的理智告诉他如果此时暴露,他此行将困难重重。杨秭归当然一眼就看穿北殷怀的心事,她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自信一笑,走上前去。
“她要做什么?”魏海龙不解。
“看看再说。”北殷怀对她这个表妹可谓了解的非常透彻。
杨秭归走向程于寿,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笑,没有说话。又走向握拳欲与释宝月打一架的士兵跟前,同样将其各个上下打量一番。程于寿等被看的心里发毛,不知哪里冒出个黄毛丫头想要干什么。
杨秭归走到释宝月跟前,忽然双手一抱释宝月的左臂,拉着释宝月就要走。
这释宝月天不怕地不怕,做梦都想有个女儿,可惜他老婆太争气,一口气给他生了一串光头。后来出了家,也没了机会。
杨秭归这一拉,释宝月心都化了,一时愣神,倒不知道往哪里走。
“师傅,我们赶紧走,您不知道我们是朝廷派来给灾民治霍乱的,今一来我就发现这些人根本没救了,一尺之内,必定传染,谁染上谁死。”杨秭归的声音不大不小,不高不低,就那么恰到好处落入众人的耳朵里。
“胡说八道!危言耸听!”程于寿跳着脚呵斥。
“我胡说八道?合郡死了多少人你们比我清楚吧?这里距合郡有多远?这些灾民里就肯定没有合郡出来的吗?说我危言耸听,你就带走试试,反正朝廷给的钱有限,快死的人我们是不会救的。”
程于寿哪里知道这世上还有杨秭归这号女子,她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还把瞎话说的比真的还真,她能处事不惊,临危不乱,越是危险的事她越愿意挑战。她的皮囊机智,都可以随时为她的想要做的事情全情付出,她不怕死,就怕平庸。
骑兵松动开来,一时发慌。程与寿见状急向为首副将抛眼求助,副将没含糊,挥手下令继续将人...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