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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瑞林怅然:“苦倒未必,我是军人,就算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是理所当然,死得其所。只是想起那些逝去的人,心里总不是滋味。”
例如说傅丛,他在北地惊闻傅丛的死讯,伤心不已,却连为这位如父如师的老人守孝尽孝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下一刻他就不得不在战场上指挥杀敌。例如说傅明昭,他明知其随时面对死亡,每次看到傅明昭都是伤心难过的,却不得不强颜欢笑,假装明天他们就可以打完仗,胜利回家。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他们都再也回不来,似他这样能走到最后,安然坐在这里喝茶赏月接受封赏的人不到万分之一。
明珠叹口气:“其实我今日见你,主要是两件事。第一件是太久不见你,心中挂念;第二件事是家父当年有话留给你,书信上不便细说,今日说与你听。”
沈瑞林便站起身来,恭敬听她细说,明珠失笑:“还是这样的性子,都说了今日是叙家礼,你何必如此拘束?”
沈瑞林认真道:“姨父遗言,不能不敬。”
明珠拿他没有办法,只好由着他:“父亲说,慎独。无论何时何地,谨慎不苟,如此,便可一世安然。”
沈瑞林热泪盈眶:“我都记住了。”
明珠请他坐下:“我让孩子们出来拜见舅舅。”
壮壮和米粒儿依次走出,郑重给沈瑞林行了大礼,沈瑞林各有馈赠,笑道:“我此番来,特意给两位殿下准备了两匹血统优良的小马,已然让人送到宫中,明日两位殿下便可见到。”
壮壮和米粒儿一听,全都十分欢喜,围着他问长问短,沈瑞林个性温和,一一耐心作答。明珠靠在凭几上,含笑看着这一幕,亦觉得十分欢喜。
忽听宫人在外请安:“给陛下请安。”
紧接着梅雨西与魏天德扶了宇文初进来,小声道:“娘娘,陛下醉了。”
沈瑞林起身拜倒行礼,宇文初重重地拍了他的肩头一下,没有说话,推开魏天德与梅雨西,朝明珠伸手:“皇后来扶朕。”
明珠失笑:“陛下喝多了,看来今日真是高兴极了。”果真上前去扶宇文初,沈瑞林担心宇文初醉了把持不住力道伤了她,由不得往前一步想要帮她的忙,明珠轻轻摇头,不露声色地将他的手隔开,稳稳托住宇文初,低声嗔道:“也不知道少喝些,半夜又头疼。”再让壮壮和米粒儿:“快去给你们父皇取醒酒汤来。”
两个孩子听话地跑开了,沈瑞林犹豫了一下,默默行礼退出。他听到宇文初在低笑:“皇后,朕要吃面。”醉意朦胧,语气却真挚,仿佛真就是为了来争那一碗面似的。
“行。”明珠拖长了声音回答,却又听宇文初继续道:“还要吃桂花糯米藕,你亲手做的。”
肩头被宇文初拍过的地方隐隐作痛,沈瑞林仰头看着天边那一轮明月,勾起唇角笑了,好大一股子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