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附近的治安大为清明,几乎无匪窝可剿杀了。
可是太尉还不死心,又开始在附近的村庄挨个扫荡。今天入夜时,正好来到了这个村落。在村头,便听村团练的兵长说,入夜来了官家,是两位公子携了一位美眷,曾听见一位公子唤那小姐为“六小姐”。
只听到这,太尉便一路飞驰着冲进了院子中,闯入到了这屋子里来。
说实在的,这屋子里的情形,就算是陈鹏武也有些看不下。要知道他们这帮子人这两天几乎没有合上一眼,饿了,也只能咬着凉硬的干粮就着满身鲜热的血豆腐囫囵填腹了事。
可是这一场乌龙的事主呢?坐在暖烘烘的热炕头上,摆着一桌酒肉,男女喝得正是酣畅,眼看着似乎还要饱暖思淫.欲了……
陈鹏武都替屋里的两位男贵人捏着一把汗,生怕太尉这几日杀性正浓,扒了这两位昔日好友的裤子也手起刀落……至于那位小姐,也是要自求多福吧!
陈鹏武尽量轻松平和地解释了太尉大人这一身狼狈出现在此的原因后,连忙迅速地向白少挤着眼神。
三位都是朝中的贵人,要是厮打起来,弄个脑汁横飞血浆满溢的,他这个在场的护将也脱不了干系……
白少自然也是了解自己这位好友的性情,看着他满身的冷意,便不急不缓地讲述了方才广俊王与六小姐在驿站遇险的情形,同时说出了北人的阴险计谋。最后才轻描淡写地道:“忙碌了一宿,我与王爷六小姐也才用饭,方才六小姐腿麻。差点摔倒,掀翻了菜盘,所以我与王爷才……”
尧暮野听闻到这,突然开口冷冷打断了白少未尽的话语,开口问道:“那些伏击的北人流窜向了何方?”
广俊王连忙站起身来,坐到适才白少看的地图前,为尧太尉指点方向。
玉珠见太尉似乎是要安排人手排查阻击的样子,自己实在不宜听这些军务,于是,便活动了下缓了麻的腿脚,带着珏儿默默退出了屋子,回转到自己的厢房内。
珏儿方才也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未曾亲历修罗杀场,可是看着尧太尉盔甲上那一层黑红的血迹,也能想象这一天一夜的屠戮惨烈,待回到了房间。便小声道:“六姑娘,太尉大人倒甚是关心您,不过……奴婢看着他就心颤,若是嫁给这样的男子为妻,若是哪天惹了他不高兴,会不会……会不会就手起刀……”
玉珠其实心里也正乱着,听闻珏儿说这些,便开口打断道:“累了一日了,你去北房歇息去吧,我这也不用你伺候什么了,记住看见了太尉和他的人不要乱说话……”
提醒了珏儿后,玉珠自关了房门,上了门闩,然后脱下沾染了麻酱的便衣,用盆子里的水将衣服弄肮的那一角搓洗了干净,然后挂在一旁的盆架上,只穿着肚兜还有贴身的小裤准备倒下入睡。
刚熄了灯倒在热炕上,便听见有硬靴踩地的声响。然后就是推门的声音。
那门外之人见门推不开,便用指节轻敲着房门。玉珠将脸儿从被窝里伸出来,提声问道:“何人敲门?”
门外之人甚是言简意赅,只简短吐了一个字:“我!”
玉珠屏住了呼吸,压低了些声音道:“天色已晚,太尉若是有事,能否明日一早再议?”
门外之人没有回答,只是那指节敲门的声音似乎又加重了一些,在小村深静的夜晚显得有些触目惊心的响亮。
玉珠深知太尉不达目誓不罢休的心性,于是便叹了口气道:“请太尉且等等……”
说着便起身胡乱地拢了拢头发,又将那下摆湿漉漉的便裙穿上,然后掌了油灯给太尉大人开门。
借着油灯的微弱灯光,玉珠看到,太尉大人已经将脸上的血迹擦拭了些许,露出了本真的面貌,不再那么狰狞,只是身上的铠甲还没有擦拭干净,血腥子味直冲鼻腔。
可是玉珠还未曾掩鼻,太尉却拧着剑眉,低头提起鼻子嗅闻了一下,冷冷道:“饮了多少酒?”
玉珠被问得有些愕然,说道:“只吃了些饭,不曾饮酒……”
可说完她便有些恍然大悟,接着说:“适才用酒桶盛水洗浴了一番,也许沾染了些酒味……”
太尉大人英俊的脸稍微松弛了一下,然后便不请自入,大踏步入了西屋,走到尚未倒掉浴水的酒桶旁,伸手试了试水温,也不转头,只简单说道:“把门关上。”